啟程之前（2）

第二天上午十點鐘，重明行動所有組員都已齊聚宣修院，接受“崗前培訓”。雖然昨天白華表示，大家今天上午九點前給到答覆就可以，但因為時間比較緊迫，所以組員征集結束后郡裏馬上就開始了培訓。

今天上課的地方位于某大海的邊緣，教室門口是一片平地，從門口越往裏走地勢越險，平地盡頭是高數十米的懸崖，懸崖下面是躁動不安的海浪。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平地的樹蔭下躲太陽，兩個膽子大的在懸崖邊上向下張望。

再次見到易榮，盛賦有一種割裂感。之前幾次她看到的都是被審訊的易榮，所以他給她留下的印象也都是膽怯、愛撒謊的嫌疑人形象，如今和易榮共處一室，看他雖拘謹但平靜無辜的樣子，盛賦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

易榮猶豫了好一會兒，以至于教習師都走到教室門口了，他才終于下定決心起身來到盛賦身邊。此時距離上課只有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了。

“嗯……上、上午好！”易榮磕磕巴巴地跟盛賦打招呼。

盛賦正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拿著小樹枝在地上隨意畫畫，見易榮來了也沒有動，她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關于——關于畫中妖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應該因為膽小怕事就隱瞞真相，導致你被連累傷害！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我以后一定盡我所能補償對你的傷害！”

易榮的語速越來越快，仿佛這幾句話已經提前練習了無數遍一樣。海浪沖擊石頭發出巨大的聲響，他的聲音在海浪聲中時隱時現，盛賦不得不豎起耳朵使勁聽才能聽清。

誰要跟你交朋友？盛賦心裏冷笑一聲。她抬眼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易榮，易榮被她盯得很不自在，下意識站直了身體。作為一個不算外向的人，盛賦多少能理解易榮與人打交道的時候那種局促和壓力，但這不是他脫罪的理由。

不過接下來ta們還要共處，所以盛賦說：“希望接下來合作愉快?！敝劣谝讟s的道歉，她沒有回應。

這樣的結果在易榮的預料之中，他點點頭尬笑了一下，訕訕地回到自己剛剛的位置。

教習師關上門，大門在一棵盛賦不認識的大樹邊隱去痕跡。室內陽光充足海天共色，高溫烈日讓穿得厚厚的眾人顯得有些不合時宜，此時吹著海風來個日光浴的話肯定不錯。

不過這不是享受的時候，教習師已經來到教室中央，她的話將大家的註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大家好，我是普潔，是一名馴獸師，應邀給大家教授贏翅的駕馭技巧?！?

贏翅是重明行動組員們出行的交通工具，因為要進行地毯式巡察，所以所有人都不能利用日晷瞬移，只能借助贏翅。

普潔打開干坤袋，盛賦看到一群燕子排著隊飛了出來。不過隨著它們的體型變大，盛賦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那些像鳥一樣的生物根本不是燕子。如果做個比喻的話，它們長得像鰩魚。

“贏翅，傳說是女神贏彩的坐騎”，特邀教習師普潔向大家介紹，“不過真正的贏翅性格兇悍不馴，想要跟一只贏翅建立合作關系少則月余多則以年計，所以各位在重明行動中用到的是靈俑贏翅，這樣就省去了讓贏翅接納各位的時間，而且它們的性情也要溫順很多，駕馭的安全性就高一些?！?

普潔對著空中四處“游動”的贏翅們吹了聲口哨，然后拍了拍手大聲對它們說：“接下來你們要輔助這些人，去挑一個順眼的伙伴，到ta身邊停下！”

這些贏翅不光是體型像鰩魚，飛行的樣子跟鰩魚運動時也很像，不過它們長著鷹一樣的頭和四只鷹一樣的爪，尾巴則像是插了一根孔雀的尾羽。贏翅渾身覆蓋著光滑發亮的羽毛，胸腹一側的羽毛都是純白的，背部一側的羽毛也是純色，但顏色不一。一只寶石藍色的贏翅在盛賦頭頂盤旋了一會，然后飛到了王胖胖身邊，緊接著一只翠綠的贏翅選中了盛賦。王胖胖好像跟那只贏翅很熟，ta倆親昵地互相蹭著對方的頭。

等贏翅都找到了中意的人后，普潔宣布正式上課。

“真正的贏翅可以記住你們的靈識的顏色和形狀——對，贏翅能看到你們的靈識”，見不少人很震驚，普潔給大家科普這個“冷知識”，“但是你們騎乘的是靈俑，所以現在你們要把自己的靈氣結印展示給靈俑看，讓它們記住你?！?

“特別強調一下，靈俑畢竟不是真正的贏翅，沒那么聰明機靈，所以你們只當它們是一個代步工具就好，不要指望你們遇到危險或者自己作死時，它們能及時分辨并展開營救”，普潔說完后用威嚴的目光慢慢掃視了一圈，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記住了她強調的事情。

課堂效果讓普潔很滿意，于是她接著講：“如大家所見，贏翅的背部寬闊平坦，很適合人坐或臥，甚至還能額外搭載物品。”

普潔用右手撫摸著她自己的贏翅，那是一只真實的、體格龐大的黑色贏翅，看起來威風凜凜?！皟烖c同時也是缺點，騎乘的人稍不留神就會從背上滑下去，所以第一條要學的知識就是：任何時候都不能分心！”

普潔長得人高馬大，目測她一口氣把易榮摔十次過肩摔都不成問題，加上她不茍言笑，所以她的課讓大家壓力倍增，都很擔心接下來的學習效果。

“王胖胖”，普潔喊道，王胖胖立刻回應。

“你先來給大家示范一下吧！”普潔跟她說話時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王胖胖爽快地答應著，然后將右手伸到贏翅后腦勺上方，像是要召喚什么似的。兩秒鐘后，贏翅腦后的空氣躁動起來，就像火焰上方被燒灼的空氣那樣滾動?？諝庵兄饾u凝結出一條透明但隱約可見的韁繩，王胖胖抓住韁繩，坐上贏翅后背，像騎馬一樣指揮贏翅動起來。贏翅猛地呼扇一下雙翅騰空而起，先是斜著往上飛了一段，飛過懸崖邊緣后，它長鳴一聲驟然向海面俯沖下去。

贏翅的叫聲跟紅尾鵟的聲音很像，它帶著王胖胖俯沖之后從眾人視線中消失，大家只能聽到懸崖下方傳來的震人心魄的余音。

“不難吧？”普潔的語氣稀松平常，就像告訴大家要吃個飯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