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趙氏看到這樣的趙妮子也會很欣慰吧，顧水秀兀自喝茶尋思。旁邊的趙寶兒正纏著趙妮子說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什么他學了幾個字，認了幾種菜，和張星馳一起捉了幾條魚，把所有做過的事情都跟趙妮子說了個遍。

趙妮子一直靜靜地聽了趙寶兒的絮叨，時不時應上一兩句，趙寶兒就一臉滿足。

除夕晚上，古樹秀和翠喜、落英一起動手，給眾人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飯后還給每人包了紅包，趙妮子是四兩銀子，董義、成海、落英、繽紛、董善、董孝一人三兩銀子，翠喜算是翠竹山的老人了，顧水秀給了她六兩銀子，至于寶兒和張星馳幾個孩子，都是一人五百文錢。

單單包紅包，顧水秀就花了三十一兩銀子，再加上給沒人新做了一聲冬裝，林林總總，大概花了三十八兩左右。

趙妮子帶回來的銀錢扣除成本，大概有十五兩，還不夠顧水秀給眾人發的福利，不過這只是鋪子里三個月的利潤，要是一年應該還是挺可觀的。

有這個鋪子在，顧水秀每年扣除這些花銷還能省下二三十兩，這筆錢對村子里的人家來說已經算是巨款了，即使鎮上做生意的人家，一年盈余也差不多就這么多，再加上之前的那些存款，顧水秀的心里已經很滿足了。

接下里就算給家中的孩子請先生也用不了這么多，只要沒有有盈余，不要吃老本，顧水秀就沒意見了，她本就不是事業心大的人，只要衣食無憂，看得起病，教的起孩子就成了。

說到教孩子的問題，顧水秀是越來越著急，能問的人他都問過了，他們這地學問最高的人竟是鎮上開私塾的一個老秀才，這些年梁朝不太平，許多人家認為念書沒出路，有點銀錢就送孩子去鏢局學點三腳貓功夫，私塾里面的學生是一年比一年少，私塾幾乎快要入不敷出，而且老秀才年事已高，恐怕也教不了幾年了，顧水秀實在郁悶得很。

讓她把孩子送到縣城或者郡里，她又不放心，如今世道這么亂，孩子去了縣城或者郡里，一旦發生點動亂什么的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張家就剩下張星馳這對兄弟了，顧水秀可不敢在沒有保障的情況下把這兩個孩子送出去。

想不出好的對策，只好暫時再把這件事情擱置下來，幸好柳月怡從小都有學習琴棋書畫，雖然沒辦法教幾個男子，但領他們入門還不成問題。

顧水秀已經想好了，先讓家中幾個男孩子去和柳月怡學習念書識字，爭取把三字經論語詩經這些基礎書籍學會，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的字練好。她會再請人多加打聽，一旦有合適的學者就讓幾個孩子拜師。

初一這天，才三更天外邊就異常明亮，眾人朦朦朧朧地起身才發現外邊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下起了大雪。

顧水秀露在被子外面的脖子瑟縮了一下，頭腦跟著清醒了幾分，趕緊把身邊睡得香甜的董元旭加蓋一床毯子。

董成虎也在這是進了房間，看他脫掉斗篷露出的里衣，明顯是發現不對勁就急著出門查看才會來不及穿上外衣。

顧水秀呵了一口白氣，趕緊招呼董成虎上床窩著，今兒是初一，紅包昨晚都給了，他們可以好好睡個懶覺，想必大家今兒都不會早起。

董成虎進了溫暖的被窩后，一把抱住顧水秀，一臉滿足，“我剛剛去外頭瞧了，昨夜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外面冰天雪地的，積雪足有鞋底厚，要是再下下去，恐怕就要封山了。”

董義和趙妮子這些人這回能在除夕那天趕回來，全都是因為山里的路沒有完全封閉，秦大叔和左青松偶爾會出門打獵，他們也需要去盤龍鎮采買東西，所以會把常走的山路清出來，總得給大家一條路走。

但要是這大雪連著下超過兩天，那他們想去清理山路也是有心無力了，一個是不安全，一個是清理山路本就費勁，再加上清理的速度趕不上積雪的速度，要真在下雪的時候去清理山路，恐怕到頭來會被大雪給困在深山里頭出不來。

顧水秀從董成虎皺著的眉頭中可以想象外頭的雪有多大，現在才三更天，外頭就這么明亮，短短兩個時辰里面，雪下了這么厚，要是再下下去，他們真要等雪融了才能再次出門，最主要的是，趙妮子這些人也沒辦法去知水縣開店鋪。

“要是實在不行，就等開春了再去開店吧，大雪封山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趁著這段時間讓他們好好休息，我正好把秧苗培育出來，這回咱們給秦家的秧苗就不要銀錢了，要是秦家非給，你就說能否請月怡給幾個孩子當個啟蒙先生，想必應該不是問題。”

顧水秀已經醒了睡不著，干脆和董成虎好好說說話，有董成虎在也能幫她出出主意。

董成虎對這些哪里會有意見，只要是顧水秀的意思他全都無條件支持。

兩人說著說著，竟是聽到了外頭公雞打鳴的聲音，這么冷的天氣連鳥兒也不鬧騰了，要不是山谷里邊養的雞時不時地叫一叫，顧水秀都要以為山谷里除了人就沒動物了。

不等顧水秀起來，董家的廚房已經升起了裊裊青煙。

顧水秀起身才發現，整個宅子就他們屋還賴著沒起來，其他人全都起來忙活了，連看門沒事做的董善也在庭院里劈柴。

顧水秀看了一會兒立馬讓他董善停手，這么冷的天拿著砍柴刀都哆嗦，一刀劈下去虎口地方被震得生疼，家中現在也不是沒有柴火用，沒必要讓上了年紀的董善這么折騰。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幾聲說笑聲，隨后宅子的大門被輕輕推開，原來是董孝和成海出去掃雪回來了，兩人肩頭上各扛著一把大掃帚，上面還沾著雪粒，濕噠噠的。

顧水秀讓兩人進廚房喝了點姜茶，到外邊一看，小道上的積雪已經被掃干凈了，直通翠竹山大門的路上和通往兩個山谷的小路上的積雪全都被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