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秦嬴笑，牙齒磕了磕：“怕我吃了你？”
蘇斐然噴她一臉?biāo)?
再用衣袖一點(diǎn)點(diǎn)抹去她臉上脂粉，露出略顯蒼白的底色。
秦嬴喃喃：“其實(shí)你看起來挺好吃。”
蘇斐然的衣袖捂上她的嘴，用力將胭脂擦了又擦。
秦嬴吸口冷氣：“輕點(diǎn)。”
蘇斐然放輕動(dòng)作，抹掉最后一點(diǎn)艷紅，露出她淡淡的唇色。
秦嬴的真正面目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淡眉淡眼，唇色微微，像被吸去顏色，只留下清淺墨痕，唯獨(dú)那雙眼睛，黑亮得襯得上任何脂粉，在淺淡膚色的映襯下奪人眼目。
“意料之中。”蘇斐然下結(jié)論。
“你以為是何模樣？”秦嬴摸摸火辣辣的嘴角問。
“他們說你容貌普通，唯有笑容勾魂奪魄。”
“他們眼瞎。”秦嬴掐了掐自己臉蛋：“我這還叫普通？”
即使再普通，經(jīng)秦嬴這樣一說，便也不普通了。
蘇斐然已經(jīng)看過，秦嬴又取出鏡子，翻出一堆瓶瓶罐罐，對(duì)著鏡子又開始涂涂抹抹，蘇斐然見她將厚厚的粉底糊上臉，不禁皺眉。
秦嬴察覺便說：“不用皺眉。難道你會(huì)？”
蘇斐然搖頭。這種于修煉無益還浪費(fèi)時(shí)間的東西，她哪裏會(huì)。
秦嬴也不會(huì)，只是頂著一張“不敢見人”的臉，她只能盡量往丑化，亂七八糟的東西抹了一層又一層，扭頭問蘇斐然：“丑嗎？”
“丑。”蘇斐然不假思索，又忍不住問：“你做秦姒時(shí)那張臉呢？”
“那是法器，沒帶。”秦嬴攬鏡自照，覺得滿意，便收起瓶瓶罐罐，屈膝靠在樹上說：“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問吧。”
蘇斐然想問的事情的確很多。既然確定秦嬴和柳弱水關(guān)系非凡，或許能夠探知到他的信息，尤其是立場(chǎng)問題。
“賢門？”聽到蘇斐然問柳弱水和賢門的關(guān)系，秦嬴揚(yáng)了揚(yáng)眉：“我不知道他和賢門有生意之外的交流。”
“那生意呢？”
“不管是敵是友，只要有錢，就不能不賺。”秦嬴撣撣裙擺，玩笑似的說：“不然，賢門早從多寶閣的貴客名單上滾蛋了。”
蘇斐然聽出言外之意：“他們得罪過你？”
說完就想起江月照當(dāng)初曾與秦嬴搶奪夢(mèng)想草。
但秦嬴提起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有人圖我才華，有人有求于我。說的就是賢門。”頓了頓，說“他們想讓我?guī)兔挼ぁ！?
“什么丹？”蘇斐然身體前傾。
“不知道。”秦嬴淡淡說：“但他們卻揪著我不放，說明我是他們的最佳選擇。”
“只有你能做到？”
“不。”秦嬴面色稍肅：“我能做到的，我?guī)熌竿瑯幽茏龅健５撬雄櫜欢ǎ瑳]人能找到她。”
“也希望沒人能找到她。”
因?yàn)榍刭膸熌杆伍L老，是不折不扣的煉丹瘋子，她常年穿梭在各個(gè)藥草生長地，尋找機(jī)緣，希望能夠煉出新丹。在她心裏，只要有助于她的丹道，其他都不重要。倘若賢門真的找到她，又能夠提供尚未出世的丹方，那么，為煉出驚世丹藥，她必然毫不猶豫和賢門合作。
但即便是榮枯閣，也不知她的下落，秦嬴有多寶閣勢(shì)力幫助，仍未找到線索，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賢門同樣沒有頭緒。
回去的時(shí)候路過賭坊，秦嬴沒忍住進(jìn)去賭了幾把，出來時(shí)拎著新一袋靈石，眨眼間這靈石又換成幾壇美酒。秦嬴拎著幾壇酒美滋滋地回房，硬要拉著蘇斐然同醉。
她想留，蘇斐然哪裏能脫身？
到底喝得酩酊大醉，在地上滾成一團(tuán)。再睜眼便是第二天日上三竿。
蘇斐然艱難地爬起來，扒開秦嬴搭上來的腿，換身干凈衣服，確定衣冠齊整，才回到自己房間。
韓述還在睡夢(mèng)中就八爪魚一樣纏上來，忽然鼻子抽抽，皺起眉頭：“好臭……”
然后把蘇斐然踹下床，翻個(gè)身又繼續(xù)睡。
蘇斐然盯著他看了許久，見他不醒，便拎著衣領(lǐng)將他提到屋外，找來竿子晾起來，又寫了幾個(gè)字壓在旁邊桌上，這才去找柳弱水。
時(shí)辰尚早，晨露未干。柳弱水端坐庭中，長發(fā)披散，衣襟稍潤，目光落到虛空，不知想些什么。
蘇斐然默然佇立一旁。
待柳弱水終于自空無處轉(zhuǎn)回視線，她問候：“柳長老。”
柳弱水只看著她，卻無言。半晌，陡然回神，視線聚焦，微笑頷首：“蘇道友。”
蘇斐然問：“柳長老所視何物？”
柳弱水答：“萬物。”
蘇斐然又問：“所見何物？”
柳弱水嘆息：“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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