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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124章轉折（四）（2 / 2）

一路過關斬將取得最終勝利的莫妮卡，在離十三歲生日還差幾天時終于看到了父親。

那實在不是愉快的會面，切確地說戰(zhàn)棋大賽的主辦方特意將她收拾鮮亮送到豪斯曼大公府邸時，滿心滿眼都是看好戲的心態(tài)。正處壯年的大公閣下相貌俊美、儀態(tài)優(yōu)雅，在看到與那個噩夢般的女奴相似的莫妮卡后，四十年的休養(yǎng)毀之一旦，差點兒拔劍上來砍殺她——即使這個女兒剛為豪斯曼家爭取到榮譽。

人們嬉笑著勸解、拉架，目光惡意滿滿，口中卻說著讓大公“重視血脈”、又或是祝賀“豪斯曼家重振軍神風采”；不知所措的莫妮卡小臉蒼白，站在遠處盯著拔出裝飾劍、面部因暴怒而通紅、扭曲的、她渴望親近了不知多少個夜晚的父親。

看熱鬧的人群放肆的笑聲、又或是豪斯曼家的人、那些名義上與她有血脈之親的兄弟姐妹、叔伯姑嬸們憤怒鄙夷的目光，莫妮卡都能視若無睹；然而父親那恨不得立即讓她消失的目光，她這一輩子都能清晰地回憶起來。

作為賽因王國戰(zhàn)棋大賽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冠軍和多項獎項的奪冠人，她最終還是被容許留在豪斯曼家。但那座富麗堂皇的、天堂般美麗的府邸，并不能給莫妮卡絲毫美好的回憶。捏著鼻子認下她的大公拒絕與這個女兒有任何親近，家中的親屬甚至仆人皆視她為陌生人。她得到了離主屋最遠的住所、只被容許踏足底層仆人出入的區(qū)域。她得到干凈的棉被，但睡在裏面，卻比年幼時那透風的馬棚還要寒冷。

她是不甘心的，因為她漸漸知道自己的智力遠高常人、在邏輯思維和組織能力上有極高的天賦。得到王城學院士官系就讀機會的她拼命地苦讀、翻閱皇家圖書館裏有記載以來的戰(zhàn)爭歷史、參加各種軍事指揮能力上的比賽、竭盡全力地向世人展現(xiàn)她的才能——她想要得到認可、想被父親承認：看吧，您的女兒是如此優(yōu)秀。

十七歲開始參加王國軍部組織的軍事實習，剿匪除盜、地方貴族戰(zhàn)爭、又或是大貴族間的軍事實戰(zhàn)演習，她都表現(xiàn)得極為出色。二十歲那年她參與紫荊軍為主導的對抗獸潮戰(zhàn)爭，因表現(xiàn)耀眼，甚至獲得三年一次的全世界十大戰(zhàn)術大師提名。

這是無上的榮譽，與豪斯曼家那位軍神被提名時的年紀相差僅僅兩歲。在吟游詩人大陸游記戰(zhàn)術大師專版上看到自己名字的莫妮卡尤為興奮，她想她終于能被認可了——

或許是向往父親的溫暖已成了她的執(zhí)念，而這種不可能得到回應的執(zhí)念，讓她明白了何為絕望。她的確得到認可了，但那份溫暖并不是來自她的父親，而是來自賽因王。

忘記了她這個女兒存在的父親在她取得這了不起的榮譽的那一天，出席別人家的交際酒會，只留給她冷漠的背影。三日后，她接到王室的晚宴邀請函。

莫妮卡睜開眼睛，頸部的酸脹感讓她明白她暈迷前遭遇了什么。就著平躺的姿勢慢慢地整理了半響思路，她才輕輕地坐起來。

這是她的房間，位于總辦公室的上一層。單調(diào)的擺設、僅有床鋪衣柜的臥室沒有半分女性主人的特征。自行起身、穿上外套。站在門前，她閉了一次眼睛，再睜開時，夢魘中的絕望過去已被她拋棄，眼底徹底回覆平靜。

“少將。”

起居室裏圍坐的三名下屬齊齊起身行禮，莫妮卡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沒有表現(xiàn)出憤怒或是痛恨，只是輕輕頷首，走到三人中坐下。

“我想你應該也是一份子，唐納修。沒有正職校級軍官出面，調(diào)動人手總是不方便的。”

唐納修心性堅毅，只他的閱歷擺在這兒，修養(yǎng)還到不了赫爾特那個程度，聞言微微偏頭，有些不敢直視少將的目光。

“你就讓我很奇怪了，赫爾特。”視線轉向頭發(fā)花白、氣質(zhì)儒雅的老貴族軍官，莫妮卡輕聲嘆息，“我一直是將你視為父輩一般尊重的，少校。”

赫爾特的表現(xiàn)就是唐納修拍馬也比不上的，他和藹地笑了笑，目光中滿是善意親切，“恕我托大一些……我私下也是將少將您視同優(yōu)秀的后輩的。我們這種老年人，看到如您這樣的天才時，總是忍不住覺得自家虛度了幾十年歲月，便愈加想在您這樣的人身上看到不曾虛度光陰的、充實又完整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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