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要是梵蒂岡教廷有心,早就超度他們,怎么會任由他們被困這輛列車裏痛苦循環(huán)三十年,記憶不能清零,還被學生當成刷學分的賽場?
岑今嘆氣,舉起手提箱說:“這是梵蒂岡教廷丟失的重要資料,他們愿意花十萬歐買,我可以不收錢,跟他們交換超度幽靈列車的條件。”
地面已經結了一層淡淡的白霜,情勢僵持,死靈不肯再相信教廷和學生,頑固到底,執(zhí)意殺人洩憤。
岑今沒辦法,眼瞳周圍浮現(xiàn)淡粉色的霧,而后整節(jié)列車車廂發(fā)出類似錫罐壓扁的聲響,驟然巨響,卻見車廂頂出現(xiàn)顯眼的坍塌,洗手間位置的車廂向內擠壓,發(fā)生明顯的凹陷,嘎吱嘎吱搖搖欲墜的聲響不絕于耳。
“如果沒辦法和平解決,列車就會像一個罐頭那樣揉捏壓扁……我指的是峽谷下面的列車,你們當中有個四口之家的魂體洩露出你們的魂體、肉體和列車融為一體,所以列車受到的傷害應該也能等同到你們身上吧。”
列車眾死靈:“……”變態(tài)!
洗手間裏的姑娘緩緩松開手,車廂裏的白霜消失,溫度恢覆正常,劍拔弩張的氣氛如潮水退卻,岑今見他們配合便滿意地收回手,還貼心地幫姑娘關上洗手間的門。
“慢慢拉。”
姑娘:神經病。
岑今穿過車廂,死靈們讓開道,一邊重覆生前的行為一邊利用各種角度盯梢他。
直到列車呼嘯著駛入隧道,黑暗一點點吞噬光,黃毛的身影站立在門口處,沒有回頭,向神明立誓一樣鄭重地承諾。
“我會視你們?yōu)樨熑危绻蟮賹掏⑦`信背義,做不到超度你們,我會接手超度你們,無論用什么辦法。”
如石子落入平靜的水面,先是不起眼的漣漪蕩開一圈又一圈,水面波瀾不算大,但一石驚起滿湖魚,魚群匯聚,露出水面,魚尾甩著水面激起一串串水花,這誓言很快傳遍列車車廂。
車廂內所有魂體循環(huán)的動作突然一滯,齊齊抬頭看向某個方向,火車哐啷哐啷地扎進深不見底的黑暗,光芒被一點點吞噬,卻罕見地出現(xiàn)全體死靈擺脫無望循環(huán)的幾秒鐘。
散發(fā)希望微光的幾秒鐘,令這輛列車全體死靈記住一個人類、一個似乎有些眼熟的黃毛。
那個黃毛在某一節(jié)車廂突然回頭笑著說:“我很講信用的。”
于是持續(xù)三十年痛苦無望的記憶像走馬燈一樣循環(huán),突然卡頓,黑白膠片帶閃現(xiàn)幾個定格的畫面,從飛馳的列車車廂跳進峽谷的青年,身姿像矯健的飛鳥掠過峽谷,精準地跳落在一塊凸出的石頭,而后地面一個巨大的墳包抖動,裂開一條縫,露出裏面機器和血肉之軀糅合的殘骸。
接著是撼天動地的一刀劈下,峽谷裂開,萊茵河從此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倏忽之間,眾靈體回神,火車出隧道,刺眼的光線投射進車廂裏,他們的視線向上,透過火車車廂看到車頂一個黃毛青年突然縱身一躍,跳下陡峭高聳的峽谷。
谷底河水湯湯,高空一只白色飛鳥發(fā)出響亮的鳴啼,翅膀掠過白云徑直向下,和黃毛擦身而過。
剎那間,仿佛和二十幾年前的身影重迭。
車廂末尾的萊妮突然抬頭,若有所思,臉色凝重,抬手抓住鐵椅將其捏扁,聲音嘶啞地說:“三號。我們的三號救主,怎么似曾相識?”
埃阿高壯肥胖的身體站在她身后,聳起肩膀說道:“救主生來應當與常人有異。”
萊妮:“但愿別出錯,那是我們選定的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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