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晉江文學(xué)城首發(fā)

李嫵怒瞪著他：“只拔牙算什么？你最好直接把我掐死,一了百了！”

裴青玄額心一跳：“胡言亂語。”

他板起臉，一副教訓(xùn)無知孩童的嚴(yán)肅口吻：“別動(dòng)不動(dòng)要死要活，晦氣。”

李嫵聽了簡(jiǎn)直發(fā)笑,半夜三更偷潛入她的床帷，明明說好七日之后再不糾纏，現(xiàn)在又如鬼魅糾纏不休，還有什么比他還晦氣的？

“你又來作甚？”李嫵偏過臉，又去推那壓在身上的高大身軀：“下去，我快喘不上氣。”

人就在一個(gè)被窩里躺著,裴青玄也不怕她跑，順著她的力道躺倒一側(cè)，長(zhǎng)臂攬過她的肩,將人掰向自己這面：“為何還與楚明誠(chéng)見面？”

略一停頓，語氣又沉了幾分：“你還給他遞帕子？”

李嫵聽他這兩句挾著幾分酸意的話，柳眉輕蹙，難以置信：“你深夜?jié)撊耄蜑檫@事？”

搭在肩頭的大掌加重力氣,他道：“回答朕。”

“我作何要回答你？裴青玄，你不覺得你很可笑么？”李嫵掙著肩頭,試了兩下掙不開便不再白費(fèi)功夫，只一雙清凌烏眸在夜色里格外淡漠，直勾勾盯著眼前輪廓模糊的男人面龐：“君無戲言,這才幾日,你就忘記你說過的話了？”

“第三日。”裴青玄道：“沒忘。”

李嫵微怔,沒想到他記著日子，旋即又覺得荒謬：“沒忘你還半夜跑來糾纏？”

床帷間靜默兩息，男人沉靜的嗓音響起：“朕當(dāng)初就沒打算守諾。”

李嫵面色一僵,半晌，才艱澀開口：“你怎能言而無信？”

身側(cè)之人靠近了些，粗糲的指腹輕揉著她的耳垂，像是把玩上好的玉珠，屬于男人的灼熱鼻息拂過脖頸，他的嗓音透著某種譏諷笑意，不緊不慢道：“阿嫵當(dāng)初能背信棄義，為何朕不能言而無信？”

感受到懷中之人因極度憤怒而顫抖的身軀，他不著急，大掌有一下沒一下輕撫著她纖薄的脊背，語氣仍舊溫柔，像在哄孩子：“憤怒么，氣惱么？當(dāng)初朕得知你背棄的消息，也是這般氣惱……不，更勝此時(shí)。”

氣到才包扎好的傷口又崩裂開，不斷外涌的鮮血浸透白紗，真正的心在滴血。

他那時(shí)又氣又悔，早知如此，就該將她一道帶來北庭。

偏他心疼她，不舍讓她到北庭這種鬼地方吃苦。

“阿嫵當(dāng)小人，朕就陪你一起當(dāng)小人。”

寬大手掌牢牢捧住她的臉，裴青玄低下頭，高挺鼻梁親昵蹭她的鼻尖，宛若彼此情濃的愛侶：“無論何時(shí)，我們才是最般配的一對(duì)。”

他的吻輕輕落在她的額頭、鼻尖、臉頰，直到嘗到一絲咸咸的濕潤(rùn)，他聽到她嗓音喑啞的呢喃：“你瘋了，你真瘋了。”

下一刻，她如被激怒的貓，后知后覺地?fù)]起爪子，推開他，捶打他，去撕扯他，又毫無懸念地被他束縛住雙腕，再次壓住。

“阿嫵盡管鬧，將人招來也好。”裴青玄撥開她的雪潤(rùn)腮畔凌亂的發(fā)絲，語調(diào)冷然：“反正朕今日已與太傅提了叫你入宮之事，正好叫他們知道，你已是朕的人，入宮之事再無轉(zhuǎn)圜。”

“你與我父親說了？”李嫵掙扎的動(dòng)作猛地停住，雙眸圓睜：“你真的瘋了！”

“既要長(zhǎng)相廝守，自然要過明路。”

“誰要與你長(zhǎng)相廝守！”

李嫵只覺眼前之人是個(gè)不可理喻的瘋子，連帶著她變得有幾分歇斯底里：“我已與你說過，我不可能入宮，絕不可能！你怎么就聽不明白？是，你我的確曾經(jīng)有過一段情，但那都已是過去的事，如今物是人非，我們?cè)缫鸦夭坏竭^去！人既然活著，就該朝前看，你如今貴為天下之主，要怎樣的女人沒有，為何就非我不可？”

她這一番質(zhì)問說罷，帳內(nèi)沉寂一陣。

半晌，裴青玄輕輕拭去她面頰的淚：“是啊，為何非你不可。”

輕緩的語氣像在回答她，又像自言自語：“大抵人終究會(huì)被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擾一生。”

又或許是，這些年來，他已習(xí)慣將她放在心尖上。

她的模樣、聲音、舉止，都已融入他的骨與血，割舍她，就如剝他的肉，抽他的骨，旁的女人哪能同她比？

這世上，也就一個(gè)李嫵，他獨(dú)一無二的阿嫵。

“阿嫵，入宮吧，我們重新開始。”

裴青玄溫柔地蹭了蹭她的額頭，語氣也如往常般和煦：“就像從沒有分開過，你未嫁，我亦未娶，現(xiàn)在再無任何人能阻擋我們。”

他捧著她的臉，晦暗光線里那雙狹長(zhǎng)鳳眸亮得驚人：“你回到朕的身邊，就像從前，你會(huì)是朕的妻，是朕唯一的女人。我們會(huì)白頭到老，兒孫滿堂，死后同棺共枕，共享后世萬代的供奉……”

李嫵被他熾熱到偏執(zhí)的目光所駭?shù)剑南乱沧兊没艁y，她搖著頭，雙手推著他：“不，不要……”

她避之不及的拒絕叫裴青玄目光冷了下來，他扼住她的雙腕，黑眸鷹隼般牢牢盯著她：“為何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