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風沒去看回放,洗完出來就坐在片場角落歇息。成珉扔給他煙和打火機,笑得輕快:“反正下一場戲要抽煙,先熟悉熟悉。”
“謝了?!狈姐屣L舉起煙盒朝他揮了揮,坐在窄小的單人床上吞云吐霧,借煙草的味道調整情緒。
煙霧在眼前彌漫,他感覺到有目光自不遠處刺了過來,循著視線看到了嚴景山。
他這是何苦,方沐風忽覺有點好笑,這人待在這怕是存心要給自己添堵。
嚴煥朝從不知道哪裏回來后,就坐在椅子上休息,嚴景山從趙清一手中接過保溫杯,親自遞給了他。
嚴家叔侄就在那聊了幾句,嚴煥朝還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倒是嚴景山低眉順目,露出難得一見的溫順表情,全神貫註地盯著嚴煥朝看,似乎生怕錯過他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嚴景山年紀輕輕就接手東博這個龐大的商業機器,在外也算得上呼風喚雨,可在白月光面前,也不過是個無法憑愛意將其私有、只好夜夜仰望的普通人而已。
有關嚴煥朝背景的傳聞一直只在圈內小范圍流傳,始終不為媒體所曝光。其實就連圈內人也并非都確切了解他的身家背景,只大概知道他來歷不簡單。
方沐風也是在跟了嚴景山兩年后,在別墅偶然碰見嚴煥朝前來度假,才知道他倆原來是叔侄關系。
他思緒短暫出走,視線依然定在他們那兒。嚴煥朝如同感應到他的註視,突然看過來,跟他視線在空中碰撞,隨即嘴角騰起一抹輕柔的笑。
方沐風腦子裏騰地想起了拍攝結束后跟他情不自禁的一吻,登時眉頭微皺。這些天嚴煥朝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時常讓他捉摸不透,到底是因為他已經進入傅柏這個角色裏,或是出于他之前親口承認的那份喜歡。
如果是前者還好辦,戲拍完就各散東西了。至于后者,嚴煥朝顯然不是嚴景山那種威逼利誘、速戰速決的類型,他默默給方沐風想要的機會和幫助,卻不提條件、不加勉強,怕是要溫水煮青蛙煮得方沐風暈頭轉向,然后要一個心甘情愿。
他覺得這應付起來麻煩得很,只能盼著哪天嚴煥朝突然厭倦了,放棄他而另尋目標了。
嚴景山沿著嚴煥朝的視線也看過來,眼睛瞇得細長細長的,眼神犀利,從上到下將方沐風掃視了一遍。
他早知道方沐風的存在,仍記得頭一回在大銀幕上見到對方,只一眼就被對方似曾相識的相貌和氣質擊中,無法阻止自心臟傳來的瘋狂悸動。
某些角度,某些神態,與嚴煥朝實在是像。
早些時候他就得到消息,嚴煥朝竟然在飯局上將一個小明星帶回了家。叔叔似乎對此人青眼有加,為了他不惜開罪應家少爺,插手東博名下的星傳影視公司事務,還給他安了自家的前經紀人,可以說是處處維護。
叔叔跟旁人演親密戲,這些年他也見得多了,哪回不是導演一喊結束就立馬出戲,而方才那般溫存分明是動情了。
嚴煥朝私生活很干凈,像這樣表現出對一個人強烈的興趣,是很久沒有過的事了。
方沐風自然也感覺到嚴景山并不友好的審視,估摸著他也聽到了風聲,看出了端倪,知道他是自家叔叔的新獵物,現在心裏應該在盤算怎樣讓他滾了吧。
嚴景山做著無法成真的春秋大夢,覬覦自己得不到的人,可他得不到的怎可能安心讓旁人享有,多年來雖然跟嚴煥朝叔侄關系融洽,卻一直致力于跟對方搶人。
而嚴煥朝似乎在有意讓著這神經病侄子,人被搶了也不生氣不發作,某種程度上也導致嚴景山愛而不得的心病越發嚴重,這都是方沐風臨死前那段時間才知道的。
搞不好上一輩子,嚴景山之所以會圈養他不肯放,也是出于這個理由。方沐風如此心想,故意朝他們那方向點點頭,眉眼彎彎,以格外純良乖巧的笑容回應嚴煥朝,就在嚴景山的眼皮子底下。
盡管他不想跟嚴家叔侄再有瓜葛,也很明白這一世的嚴景山之于他,不過是個不會多看一眼的陌路人。他鐵石心腸,他頭腦清醒,殊不知有時候心腸是被迫換成鐵打的,頭腦也不是時刻保持清醒的。
比如現在,他動機挺情緒化的、挺幼稚的,就是想在嚴景山傷口上再撒幾把鹽。
方沐風這一笑效果立竿見影,哪怕註重表情管理如嚴景山,臉色也變得有點難看,他側頭跟嚴煥朝說了句什么后,就徑直向方沐風這邊走來。
宣年註意到這邊的情況,走過來拍了拍方沐風肩膀,先跟嚴景山介紹道:“嚴總,這就是另一位男主方沐風,表現相當不錯。”
導演的面子是怎么都得給足,方沐風裝乖地喊了一聲“嚴總”,然后伸出右手:“幸會?!?/p>
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