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曈在房裏歇息了好一陣子，眼角的那兩抹紅才消散了，當她見到鏡中那如同嗜血魔鬼的自己，到如今仍覺心寒。

晚些時候，才與南宮紫瓏圍在桌前用膳。

南宮紫瓏著實被婧曈那一聲一聲的“紫瓏”給弄得頭大了，說了不準她沒大沒小，不按輩分的稱呼，但婧曈就是沒聽進去，依舊直呼其名。

“小婧，我比你年長許多呢，你都能做我女兒了，不得再這沒大沒小的，被人聽去了，可要笑話我。”

“是嗎？看不出來，紫瓏最多只能做我姐姐?！辨簳有Φ?，那淺淺的酒窩現在兩頰上，就如冬日裏的陽光，清新怡人。

“嘴甜?！蹦蠈m紫瓏曲起手指就在婧曈額間敲了一下。

“師姐！敲頭會變笨！”

“會嗎？怎么敲了那么多年也不見你變笨？越發的鬼靈精。”

婧曈：“……”

“小婧，這幾天相處之下，我覺得你變了?！蹦蠈m紫瓏往婧曈碗裏夾了一些糖醋魚，看著她諱莫如深。

婧曈小口噙著米飯，回答有些含糊，“嗯？我變了什么？”

“成熟，是我感覺你成熟了不少。”南宮紫瓏兀自點了點頭，在自下而上，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婧曈一下。

婧曈捂了捂胸口，忽然感覺南宮紫瓏正盯著她此處看，外加那諱莫如深的眼神，連忙道，“哎！我說！你！你怎么個感覺法？”

南宮紫瓏啜了一口清茶，“從前你不會靜下心來與我研習招式，從前你會千方百計避我的嘮叨，如今你心甘情愿的留在這裏，是以從前，你肯定會抵不住枯悶，早生逃出去了，因著你為了芷菲，你能沈得住氣，顧全大局，是以我覺得你比起從前，的確長大成熟了?！?

“……你說的跟什么似的，這都讓我如何自處了，對了，今日之事，你答應過我，決不能食言?！辨簳泳o張道。

南宮紫瓏神色凝重，“今日是否乃頭一次？”

“嗯。”

“你當時在想什么？你分心了。”

婧曈抿了下唇，她當時腦海裏不斷回放著門庭花園前，安芷菲與自己決絕的那些畫面，想著想著，身體裏就勇氣一股莫名的戾氣，若非南宮紫瓏及時替她按了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又在想些什么？小婧，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我跟芷菲商量……”

“不要，過兩日便是計劃之期，我不希望再有任何生變，師姐你說的，大局為重?！?

“但是你……”

“我什么事都沒有，只是最近太累罷了，休息過后便無礙，要是你去找芷菲，我便去找蕓師姐！”婧曈知道，對于南宮紫瓏來說，司空蕓就是她的死穴，適時搬出來，準沒錯。

“做什么提到她！你！休要胡鬧！”南宮紫瓏馬上鐵青著臉，一提司空蕓便是頭疼。

“我真不明白你們兩個，明明就很在意對方，卻偏要裝作嫌棄討厭彼此?！辨簳訜o奈道。

南宮紫瓏擱下了筷子，一字一句道，“誰在意她！我才不！”

“別裝了，在我面前裝也沒用，我早先看穿你們了，每次你被夏師姐說得啞口無言的時候，總是蕓師姐開聲護著你啊，真不明白你們倆為什么還要斗氣，難道？哦……！”婧曈故意拉長了尾音，一副作恍然大悟又神神秘秘的樣子。

“哦，你哦什么？！”南宮紫瓏眼神恍了一下，再也不能淡定了，暗道，這鬼靈精又來。

“你喜歡她，她喜歡你，你們誰也不愿意先承認，誰承認，誰就低頭，誰就輸了，所以一直都在斗氣，其實彼此在意的不得了！”婧曈分析的頭頭是道，完全忽略了南宮紫瓏那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變得比翻書還快的臉色。

“什么跟什么！凈胡說！”南宮紫瓏慌了，真是的，這聰明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兩人女人之間的愛，不容于世俗，南宮紫瓏系出書香門第，自小受嚴謹的教條，執著于禮義廉恥，是以一直回絕司空蕓。

看出了南宮紫瓏的惆悵，婧曈繼續道：“紫瓏師姐，喜歡就說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婧，你不明白，一切都太晚了……”

婧曈見狀，攤了攤手掌，豁然道，“什么太晚，永遠都不會晚，我呢，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我總覺得做人開心就好，管其它那么多作甚，最重要的是，自己關心的人和關心自己的人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那不就夠了嗎?！?

婧曈本著這個信念，是以想將歡樂帶與身邊所有人，可惜，如今她卻做得太吃力，她一時也解決不了安芷菲與葉歆瑤的矛盾，而如今，她也見不著安芷菲，心裏總是空空的。

縱然前行雖苦，但也要繼續走下去，畢竟身后沒有退路。

“咳咳……又來沒大沒小的，小小年紀竟然也要跟我說教，我呀，走的路可比你吃的米飯要多，再說，從小的時候，你的開心都好似建筑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吧，試問，從前誰沒少被你捉弄呀？”

婧曈立刻臉撇到一旁，“不與你說了！總是愛唬弄我！”

“好好好，食不言寢不語，莫要再多說?！蹦蠈m紫瓏只想快些把這個話題跳過。

“你跟蕓師姐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對方的呀？當時怎么感覺出來的呢？你怎么能忍住這么多年呢？還有她……”婧曈一個轉臉，又纏著南宮紫瓏喋喋不休，婧曈已經決定，非要從她口中套出個所以然。

南宮紫瓏：“……！”

南宮紫瓏這回真的覺得是自找苦吃了，放著鬼靈精在這養著，日日就被婧曈尖銳的問題給逼到啞口無言。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從遠及近，南宮紫瓏暗道不好。

“小婧，先行回避?！?

婧曈一臉壞笑，“我哪敢在這阻礙你們，失陪?！闭f罷，便一溜煙的跑了，留著南宮紫瓏在后干瞪眼。

待鈴鐺聲稍停之時，南宮紫瓏冷道，“又不等通傳，你當這裏是什么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是我路過聞到這裏的菜香給吸引進來的，怎么？不歡迎嗎？”司空蕓回南宮紫瓏的同時已經到她的身邊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