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尊膝蓋磕在冰冷的瓷磚上,發出咚地一聲。
歐司野眸色一震,看著在自己面前沒有猶豫半秒就直直跪下去的男人,愕然到一時竟沒能說出話來。
歐尊森冷陰沈的眼眸中壓抑著屈辱,他背部僵硬卻筆直地跪著,沒有抬頭看歐司野,視線擦過他的褲腿,虛無地看向遠處的草地,面無表情地道,“這樣可以聊了?老子時間不多,她在外面等。”
歐司野略帶僵硬地低頭看他,從這樣居高的角度,只能看到歐尊棱角分明的下頜,他的側顏依舊精致俊美,但也確實比以前蒼白消瘦了,眉梢眼角皆是冷寂的暗色。
歐司野有那么一瞬間意識到——他是說真的。
——他這個向來囂張跋扈、玩世不恭的九弟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想跟他做這筆交易、他是真的在為他死后做準備,為他的女人謀一條最萬全的后路。
——他是真的準備好要死了。
一股無名火忽然從胸口涌上來,歐司野驀地彎下腰,雙手一把揪住歐尊的領子,將歐尊整個人都拎了起來,重重地抵在了身后的后墻上!
“砰——”地一聲,歐尊后背震痛,他舌尖抵了下唇角,不耐煩地道,“我他媽跪了你又要拉我起來,你發什么羊癲瘋?!”
“我叫你跪你就跪,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戲?”
歐司野死死地揪住歐尊的衣領,冷笑著,譏諷著道,“歐尊,你不是很能耐嗎?九歲就手刃親兄弟、獨自掌權這么多年,坐了這么多年的高位,夏國大名鼎鼎的七爺——怎么,你就準備這樣死了?你騙鬼呢?!”
歐尊面無表情地註視著他,那眼神冷得厲害,“我死,不是你多年的愿望?”
頓了半秒,歐尊嘲弄地勾唇,“哦,我忘了,你說還沒折磨我——無妨,在我死之前,每周我都給你半天時間,讓你盡情地折磨我,行了?!”
談個交易還他媽廢話一大堆,不就是想趁機虐打、報覆他,直說會死?!
媽的,小東西在那邊等很久了!
風這么大,又冷。
歐司野揪著歐尊衣領的手用力,他鳳眸死盯著他,壓抑著怒氣,怒極反笑,“給我半天時間,七爺真是大方,就不怕我把你折磨死了?”
歐尊聞言嗤笑道,“你有這么蠢?你不留我一口氣,誰幫你向父親奪權?更何況我也活不了多久,等我死了,你大可以宴請全桐城來慶祝。”
“呃……”歐司野手指一點一點地攥緊,他瞇著眼,忽然想到某個可能性,頓時就笑了,“該不會父親手裏有蠱毒的解藥,你只是誆騙我,假意想跟我合作,其實是想讓我幫你拿到解藥……”
“沒有。”歐尊冷漠地道,“且不說苗族蠱毒從來沒有解藥——就算蠱毒有解藥,你認為父親會留著?”
答案自然是:不會。
否則歐尊如果有機會拿到解藥,就必定會囚禁父親或者弒父,歐振啟沒有那么傻,他比誰都精——他當初給歐尊下藥時,就做好了要控制了他一輩子的準備。
所以,解藥不會存在,歐尊必死無疑。
這一點,歐司野自然也很清楚。
不論歐振啟對他們如何,但畢竟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子,他們很了解歐振啟。
聽到這個答案,歐司野的笑容頓在了嘴角,他死死地盯著歐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股子怒氣哪裏來的——
他不該憤怒。
沒什么憤怒的,歐尊要死了,好啊,他被財團隔在外面、蟄伏著等了十五年,不就是在等歐尊要死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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