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李桂花打岔，林靜只好跟張秀梅說晚上再談，專心干活去了。等她們做好晚飯，林國文也跟老工友們嘮完嗑回來了。
林國文是個沉默中年人，個頭不算高，身材偏瘦，穿著工服慢慢悠悠從外面踱步回來，進屋時問了林靜一句：“回來了？”
林靜嗯了聲說：“您快洗個手，馬上就開飯了。”
林國文回來沒多久，林衛東和陳芳也回來了。
如果說林靜長相綜合了父母優點，那林衛東就是挑著父母缺點長，他眼睛不夠大，鼻梁不夠高，嘴巴也稍微厚了點，好在看起來沒到丑程度，就是跟林家其他人比尋常了點。但沒關系，反正男也不看長相，重要是性格穩重，為人踏實，要是腦子再靈活點就更好了。
而林衛東就是這樣踏實肯干腦子又靈活人，在大院同齡人等著接父母班進制衣廠時候，他跑去參加了機床廠招工考試。
機床廠可是大單位，雖然工作比制衣廠更辛苦，但轉正后工資也比制衣廠高多了。
因此，結婚前林衛東可以說是制衣廠頂有出息年輕人，想給他做媒一只手都數不過來。
當時張秀梅也看中了個姑娘，但還沒說定，林衛東就被陳芳給拿下了。
按理來說，陳芳父母工作五金廠也是大單位，她應該好找對象。但問題是她家里兄弟姊妹多，她不是年紀最大，也不是最受寵孩子，輪到她時候，接班名額沒了，來往人情也用了，她只能進五金廠當臨時工。
臨時工聽起來跟學徒工差不多，但其中差別可大了去了，首先單位會給學徒工解決戶口問題，而臨時工甭管干多久，戶口該在哪還在哪，當然要是能熬到轉正就不談了；其次學徒工一般三年轉正，哪怕單位沒名額，熬個五六年也該轉正了，但臨時工除非工作特別突出，或者找到關系，不然干多久都是臨時工。
認識林衛東時候，陳芳已經二十二歲，在五金廠當了五年臨時工。轉正無望，前途未卜，林衛東是她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因此，不管心里怎么想，也不管在婆婆和小姑子面前什么樣，至少在林衛東面前，陳芳崇拜仰望他人設沒崩過。
但今天，兩人之間關系發生了變化。
以往陳芳總是走在林衛東身后，就算牽著手也會落后他半步，目光時時刻刻都在他臉上，讓人看著就覺得膩得慌。但今天他們進院子時，是陳芳昂首挺胸走在前面，而林衛東落后半步用手虛虛扶著她。
注意到這一點，林靜心里有些疑惑，問：“嫂子你身體怎么樣？”
陳芳一聽就笑開了：“我身體好著呢！”
得知她身體沒事，林靜稍稍放心，盛出鍋里米飯拿到飯桌上，招呼大家吃飯。
去醫院忙活了半天，陳芳早就餓了，回屋放好東西就走出來，坐到飯桌前端起碗準備開吃。
張秀梅看她這樣就忍不住皺眉：“說了多少次飯前先洗手，你怎么總記不住？”
“我又沒干嘛，手上干凈著呢，有什么好洗。”陳芳不高興地說，覺得張秀梅是窮講究。
張秀梅說：“醫院那地方多少細菌你不知道？再說了，誰知道你回來一路上手蹭了哪里？”
要是平時，當著林衛東面，陳芳肯定不敢跟張秀梅硬頂。但今天情況特殊，她放下碗筷沖林衛東撒嬌說：“衛東你聽聽咱媽這些話，她就是看不慣我！”
林衛東只好說：“媽，芳芳她今天太累了，就這一回，要不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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