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兩個人都停住了。晏闌抬了下手，示意蘭正茂先說。
蘭正茂清了下嗓子：“我是想問，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原諒爸爸？”
晏闌低頭挑著碗里的面，輕聲說道：“我都理解，但我還是想不通為什么。”
“當年是你媽不同意跟我復(fù)婚的。”蘭正茂說，“我回來之后沒多久就調(diào)去了北京，我想帶你們走，但她一直不肯。我以為她是舍不得你姥爺，但后來我才知道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我調(diào)去北京之后老部長一直挺喜歡我，也暗示過我他想把我收進家，我當然不可能扔下你們不管，就明確拒絕了。當時老部長的女兒背著我找到你媽，說只要她放棄，以后我就接老部長的班。你媽怕影響我仕途就答應(yīng)了，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后來你媽生病那段時間你找不到我，其實是因為我知道了真相，跟老部長鬧翻了，他用了點手段，我就被隔離調(diào)查了。”
晏闌一直不知道這件事還有這樣的隱情，這么多年蘭正茂從來沒跟他說過。
“那后來呢？”晏闌追問。
“我本來就沒問題，隔離調(diào)查也查不出什么來。后來上邊也意識到老部長是故意給我穿小鞋，就把我調(diào)到五局當副手，算是給了我一個補償。我出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來找你們，才知道你媽當時已經(jīng)……”蘭正茂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我的錯，你怨我也是應(yīng)該的。我當年不夠堅定，也沒發(fā)現(xiàn)你媽的難言之隱，就這么把你們娘倆扔在這兒了。”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老部長五月份去世了，這事應(yīng)該不會對你有影響了。”蘭正茂給晏闌拋去一個安慰的笑容，“都過去了，你剛才想說什么？”
“我想問，當年醫(yī)院那個人是不是您招來的？”
“應(yīng)該不是。”蘭正茂回答，“我當年經(jīng)手的毒販全部都是重罪，最輕的都判了20年，那時候還沒出來。而且那個時候距我回來已經(jīng)過去十二年了，隔著十二年報復(fù)到你們娘倆頭上，我覺得不太可能。”
晏闌輕輕點了下頭。蘭正茂拍了拍他的手臂，說：“行了，吃完長壽面就三十三了，別再跟個孩子似的，也別重蹈我的覆轍，得學(xué)會抓住對你來說重要的人和事。”
“我知道了。”
吃過晚飯，晏闌帶著滿肚子的心事回到自己房間，乍然接收了這么多訊息讓他本就塞得滿滿當當?shù)拇竽X幾乎要炸開了。他躺在床上，手中玩著橡膠手套。他從法醫(yī)室里借了幾只手套回來，練了許久都沒有練成蘇行那樣的技術(shù)。當時蘇行捏著手套兩側(cè)稍稍一轉(zhuǎn)就做好的手套氣球，晏闌卻怎么都學(xué)不會。他一遍一遍轉(zhuǎn)著手套，腦海里開始不停地浮現(xiàn)各種片段。一會兒是恒眾興那些司機，一會兒是多年前跟父母相處的片段，一會兒又是和蘇行說話聊天的場景。
太亂了！他翻了個身，把頭埋在枕頭里，雙手順勢放到了枕頭下。下一秒他就一躍而起，手里多了一個盒子。
他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期盼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對精致的袖釘。他把袖釘轉(zhuǎn)了個角度，最終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是一個頗有藝術(shù)感的刺猬圖案————這一定是蘇行送他的！這只能是蘇行送他的！
蘇行離開的那晚晏闌是在客臥睡的，之后這幾天他都沒回過家，所以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盒子。他是忘了拿走？還是故意留下的？又是什么時候準備的？
蘇行，你是不是在等我？等我像之前那樣不管不顧地攥住你？！
晏闌立刻起身準備去找蘇行。他覺得自己真的有病，為什么一定要查出真相再說？！調(diào)查真相和跟蘇行把話說開根本就不沖突！
晏闌跑出臥室，正準備跟在客廳里坐著的蘭正茂打聲招呼，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晏闌接起電話，問：“什么事？”
喬晨：“西區(qū)發(fā)現(xiàn)男尸，讓咱們?nèi)ゴ_認一下是不是命案。”
“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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