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

耳墜里,傳出系統(tǒng)明顯帶著遲疑的聲音：“可殺人的，不是老楊和陳皓？”

“沒錯。不過在這起事件里，他倆算是被大徐借用的刀。”方舞一平靜道,“七月下旬,為了保徐鯢,海潮在徐鯢某次被殺后，將其藏到了外面酒店里,卡著48小時的點讓她偶爾回來一次。因為藏得很好，所以在旁人眼中,這個時候的徐鯢是死了的,因此一直等著新的標記攜帶者出現(xiàn)。

“27號晚上,海潮和大徐達成共識,晚上來找大徐做置換，完成后,他獨自回了出租屋，并被老楊和陳皓當做了新出現(xiàn)的標記攜帶者殺死。但實際上，當晚大徐并沒有將自己的標記置換給海潮,所以海潮一旦被殺，就是真真切切地死了……”

“等等等等，我暈了?！毕到y(tǒng)語氣飄忽，“可海潮死后，的確是有時光回溯出現(xiàn)的?。慷宜底訂幔孔约褐袥]中標都不知道？這也太瓜了！”

像是在呼應(yīng)它的話，走廊內(nèi),所有干尸的腦袋忽然都齊齊歪了一下,似是也在困惑。

……不是，咱都陳年老尸了，就別干這種賣萌的事兒了行嗎……

方舞一暗暗吐槽,面上卻還是一派冷靜。

“先回答第二個問題——對，他確實不知道。他之前又沒有中過標記，他怎么知道得到標記后是什么感覺？而且置換的方法是在大徐手里的，她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哪怕她就是在海潮的杯子里下一點安眠藥，把人弄睡了之后再用口紅在人手腕上畫個圈，只要遮掩得好一些，海潮還是會信的。”

重點是，海潮這孩子，瓜是不至于，但肯定也不太聰明——一個能把自己戀人認錯的家伙，你能指望他腦子靈光到哪兒去？

再者，從海潮的角度看，大徐也根本就沒有唬他的理由。他和大徐置換，得益者是大徐，她腦子有坑嗎搞一個假儀式糊弄自己？

“事實證明，大徐的腦子確實是沒坑。她只是單純想要坑他而已?！狈轿枰黄财沧欤ы聪?徐鯢，以及她臉頰上生出的那張嘴，“我說對了嗎？”

那嘴緊緊抿著，卻是沒給任何回答。

“當然了，你肯定是不會用口紅這么不牢靠的東西的。我猜應(yīng)該是防水馬克筆，或是指甲油之類的？畢竟你沒法確定老楊他們到底會什么時候?qū)３毕率?，萬一人還沒死，手上‘標記’先被洗掉了的話，那就太尷尬了。”

方舞一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還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不過你運氣也是好，海潮回去第一個晚上就老楊他們盯上了，完美避開‘標記’的保質(zhì)期問題。而海潮，他只怕是到臨死都沒意識到，自己實際是被你給算計了……”

“那有怎么樣！”那張嘴劇烈顫抖一下，卻是突然叫了起來，“我害了他，難道他就沒害我嗎？我們兩個不都半斤八兩？”

“……小姐，麻煩你講點道理好嗎？”方舞一露出無語的表情?！肮室鈿⑷撕瓦^失殺人還要分開討論呢。更何況要不是你貪心吃了人家的東西，別人也害不到你?！?

“等等，啥玩意兒？”系統(tǒng)又開始迷糊了，“你的意思是，大徐吃了海潮下過毒的東西？”

“除了這樣，也沒辦法解釋了?！狈轿枰粩偸郑斑€記得海潮準備的那份酸筍嗎？我猜他27號晚上回租屋的時候，不小心將它忘在了徐鯢那兒……也有可能是他清楚，愛吃酸筍的小徐不會在那時候出來，而大徐又不會主動去碰，所以就先放著了。”

“然而就在當晚，大徐獨處時順口吃掉了那包東西，結(jié)果中了毒，死亡時間又恰好在海潮被殺之后。這樣一來，就算是海潮殺了大徐，符合租屋規(guī)則，所以時間自動開始回溯。但因為沒有人許愿，所以默認所有人都只倒退一天。這就是為什么老楊和陳皓會認為海潮是‘冒牌貨’。

“另一方面，租屋內(nèi)還有一條隱藏規(guī)則，那就是死在租屋內(nèi)的死者，是無法通過時間回溯復生的。因此第二天，老楊他們醒來后，發(fā)現(xiàn)海潮依舊是具尸體。這事有些超出他們經(jīng)驗了，因為以往的標記攜帶者死后，遺骨和遺物都是會自己人間蒸發(fā)。為了掩蓋這個意外，他們只能設(shè)法將一切都處理掉——尸體，砌進墻里。留下的東西，也全都藏起來，假裝他和其它標記攜帶者一樣，都是自然消失的。

“而徐鯢那邊，也出現(xiàn)了意料之外的情況。大徐的中毒正好消耗掉了這具身體最后一次死亡機會，于是大徐光榮中槍，成為了‘消失’的那個，意識進入了出租屋的另一個空間。而一直沉睡的小徐則被強制喚醒，躺贏成了游戲的‘bug’……”

“不是不是，你再等等、等等?！毕到y(tǒng)卻又跟不上了，“你這不對啊。不是說只有小徐吃酸筍，大徐不吃的嗎？那她怎么會主動去碰那玩意兒？”

方舞一：“……”

方舞一：“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讓我想起了我在某個小世界當學生的時候?！?

系統(tǒng)：“？”

方舞一：“我那時候有個同學特倒霉，因為教務(wù)系統(tǒng)反應(yīng)太慢，他選課選到了聽不懂的高數(shù)。上課賊吃力，老師講卷子都講到最后一道大題了，他還在那里問第三道選擇題?！?

“……”系統(tǒng)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受傷道，“你是想說我和他一樣嗎？”

不得不說，對一個智能系統(tǒng)來說，這比喻有點辱了。

“當然不是啦?！狈轿枰挥行┰尞惖?，“我怎么會拿你和他作比。”

“……”系統(tǒng)又是一默，很不爭氣地松了口氣，“那就……”

“那孩子期末能拿90呢?！狈轿枰焕^續(xù)道，“我只是被你搞得想起了我們那時候的教務(wù)系統(tǒng)……就那種，慢得和插線土豆一樣的系統(tǒng)，你懂我意思吧？”

系統(tǒng)：“……”

不，它不要懂！這個侮辱性更強了好嗎！

不管怎樣吧，它確實提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矛盾點。方舞一揶揄歸揶揄，還是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紕漏，并迅速做上了補充：

“在海潮和徐鯢的聊天記錄里，曾不止一次為海潮買了酸筍的事而鬧過別扭。在某一次對話里，海潮曾反問過一句話——‘你以前不是也喜歡的嗎’？”

方舞一抿唇想了想，補充道：“應(yīng)在是在7月22日，下午一點過后的聊天記錄里?！?

她記性很好，什么東西基本看一遍就記住了，這會兒也直接回憶起了相應(yīng)的上下文：

“在那段對話里，大徐一上來就因為酸筍的事情發(fā)難?？梢钥闯鲞@個時候小徐已經(jīng)在海潮面前出現(xiàn)過，并暴露出自己喜歡這東西的事實。那么海潮這句話里的‘以前’，就有些歧義了。他指的到底是自己三年前初見徐鯢的時候，還是自己和徐鯢重新相遇后的早期時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