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一點她的額頭，“就你鬼點子多。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
“恩，周家的各位長輩家里，王二叔二嬸那里，連里正叔那里都去過了，現(xiàn)在就等著各家的孩子們過來拜年了。”藍怡揉揉腿，已有些困倦。
“牛家的孩子們、大福還有飛雨他們都來過了，再來也沒有幾個，你進屋去歇會兒。”賈氏叮囑道，“孩子們身邊有于燕跟著，你就放心吧。”
賈氏自親眼見證了于燕單手舉起銅盆大的石碾子，雙腳一縱跳上墻頭后，對她一改憐憫為器重，再加上于燕年紀雖小性子卻十分沉穩(wěn)，有她跟在兩個還身邊，她是放一百個心的。
藍怡搖頭，“天全亮了咱們再歇，我剛才去二全嫂家拜年，她的肚子看著挺嚇人的，三弟妹生之前也沒這么大肚子。”
八婆二嫂的肚子越來越大，冬天衣服穿得厚，藍怡看著她走路都覺得膽戰(zhàn)心驚的，想著八婆二嫂送自己出門時，背著婆婆和周衛(wèi)極還忍不住和自己八卦了幾句周財主家的事兒，藍怡不得不佩服她的好心態(tài)。
雖然才過去一個晚上，經(jīng)由周滿囤的大嘴巴，大年初一一早，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周財主家的事兒，藍怡也從劉氏嘴里得知了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賈氏聽完后，得出了和周衛(wèi)極一樣的結論，讓藍怡離薛氏遠一些。
初一之后的這幾天是一年中最清閑的時候，男人們不用出去做工，女人們不能動針線，周財主家的這點事兒就成了大家的關注熱點，周老爺子更是召集族老開了好幾次碰頭會，商量該如何處置此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等到周四，周月娥帶著丈夫兒女回娘家拜年時，也問起了周財主家的糟心事兒，“我聽說周財主的小妾跟周興家鬼混還有了孩子，這事兒被周興家的媳婦兒發(fā)現(xiàn)后把那孩子整掉了，事情敗露后那小妾碰死了，那周興家現(xiàn)在咋著呢？”
藍怡扶額，前天傳出張婆子是周興家派人推下井的，昨天傳出柳姨娘摔倒被撞都是周興家的妻子徐氏下的手，周財主家大門緊閉，但消息還是一個個的傳出來，接下來還會發(fā)生什么，她真的不得而知，“他家大門關得嚴實，今天倒沒有什么消息傳出來。”
待到正月初八，周長發(fā)一家?guī)еs考的周衛(wèi)海返程回登州時，周財主家的大門還是閉著，仍沒有傳出最后怎么處置周興家，周老爺子去了幾次周財主家，出來時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正月初九，周財主帶著仆從灰溜溜地回了州城，臨走時給周老爺子放下一百兩銀子，捐修周家祠堂。
“柳氏和張婆子都是簽了死契的下人，國法之下不過是罰銀示警，周五德在氣頭上打罵兒子是一回事，還不至于逐出族譜。”周衛(wèi)極看得明白，“不過，經(jīng)過這件事，周興家在周家人面前再難抬起頭來。”
藍怡在準備去梅縣的行李時，薛氏登門拜訪。雖說周衛(wèi)極和賈氏都不喜歡自己和薛氏往來，但是也沒有將來客拒之門外的道理。藍怡迎了她進門，薛氏讓周興祖去尋宇兒玩，獨自和藍怡在堂屋閑話，“這次的事情，多謝你和衛(wèi)極幫忙。”
藍怡實話實說道，“我們沒做什么，五嬸客氣了。”
打了勝仗的薛氏臉色也并不好看，甚至有些焦躁，“我知道你們瞧不上我做的這些事兒，可我不過是搭了戲臺扇了幾把火，讓他們現(xiàn)行出來罷了。周興家和柳氏本來就不是好東西，他們都該死！”
前世，自己和柳姨娘斗得厲害，自認為處處壓她一頭最后卻被她和周興家算計了，死了兒子，自己也身敗名裂跳崖。重生后，她沒想過去報仇，只想避開他們帶著兒子在老家安穩(wěn)度日，是他們揪住自己和興祖不放的。
藍怡不想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去評價薛氏的做法，“五嬸，我們沒說什么，是你想多了。”
薛氏急欲找人傾吐內(nèi)心的不安，而藍怡是唯一的一個知道她活了兩輩子的人，她覺得藍怡該理解她為什么這么做，“上輩子就是周興家和小賤人柳氏狼狽為奸，害死我的兒子，把我弄暈放在小廝的床上，讓老爺誤會我，逼得我跳崖求死。這輩子我躲著他們，不跟他們爭，他們還是不放過我，我這么做有什么錯？！他們害了興祖，我就讓柳氏懷上孩子，再讓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打掉，他們讓我背負不節(jié)的名聲，我也要讓他們遍嘗個中滋味兒！”
見薛氏臉上猙獰的恨意，藍怡道，“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說你做的對，他們都是罪有應得么？”
“難道你覺得他們不該死么？”薛氏反問道。
藍怡有些不解，“你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他人認同與否又有什么關系？還是你覺得自己做了不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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