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任典禮
——前夜
臥室內,和暖的清風正從頂上中央空調緩緩地吹出,床邊的梔子花仍然在這不合宜的時節盛開著,隨著暖風搖曳,渡來一陣一陣的淡淡香味。
繡著梔子花形的青色紗帳裏,有一個朦朧的凸起埋在被子下,隨著呼吸開始大起伏,裏邊的雄蟲似乎睡得不太安穩。
霍根即便在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不要……我不想去……放開我……”幾句囈語從微張的嘴裏吐了出來,抗拒和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啊……”霍根猛然睜開了眼,條件反射般從床上‘噔’地坐起,他急促地喘息著,雙手顫抖地摩挲著床單。當察覺到是自己熟悉的手感時,他才松了一口氣,開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霍根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氣,感受著心跳緩緩歸于正常。“啊——是夢啊,太好了……”一抹輕松浮現在臉上,霍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稍微理了理自己睡得有些混亂的發絲,發現自己有些睡不著了,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拿起了一旁掛著的外袍,隨意地披在了肩上,趿拉著一雙棉拖鞋,就走向了客廳。
霍根沒有開客廳的燈,只是借著臥室暖黃色的光踱步到了客廳的玻璃窗前。
‘嗷——,’狂風擠過包繞著府邸的樹林的縫隙,在天邊作威作福,猛烈的風勢擠壓著路上所有的物體,發出奇怪的聲響。雪云也攜帶著大量雪粒來幫腔,它們成片狀揮灑在空中,聚攏著卷起不知名的形狀。
雪粒順著半開的窗戶穿透霍根的外袍,掠走了他手臂上最后一絲余溫,帶著熱量席卷而去。
寒風呼號叫囂著,霍根看著外面的風起云涌,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真安靜啊,”霍根站在窗邊,沒頭沒尾地冒出了這句話,他望著黑漆漆的樹林有些出神。
霍根回過了頭,坐在了一旁的梨花木椅子上,用手背碰了碰茶壺,“還是溫熱的,應該是換過了水,”霍根點點頭,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思緒也慢慢延展開來……
“來到這裏這么久,我仍是獨自一人,好不容易遇上一個感興趣的,居然又要讓我放手,命運真是不可控……”霍根搖了搖頭,抿了一口茶。
“再過三個小時,雪就該停了,待到天一放晴,害蟲就又該出來活動了……今天不能松懈,還有一場好戲要看。”霍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眼輕松了不少卻又在轉瞬泛起了凝重。
“我們不會經常見面了,西瑞爾,”霍根呼出了一口氣,神情竟然有些落寞,“唉,可惜了,可惜……”
臥室裏暖黃色的燈光并沒有完全照亮整個客廳,純色的黑暗與溫暖的光明交織著,分不清界限。霍根的側臉映上了窗外被寒風壓得彎折的樹影,樹影猛烈地晃動著,讓霍根的身體完全隱匿在了黑暗之中,獨留一雙深沈的眸子閃著不知名的光,就像孤狼銳利的眼眸。仿佛黑夜幕布之后的操盤手,指尖連成的透明細線擺弄著每一顆棋子的命運。
……
——清晨
“提前給您道一聲賀,公爵閣下,”文森特向霍根鞠躬行禮,表示了自己的恭敬。
“嗯,”霍根在仆蟲的幫助下穿好了小禮服,他微微頜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沒有過多的言談。
文森特見霍根不再理會他,就慢慢地退到房間的角落裏,隱匿在墻角的陰影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陰影中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霍根,臉上泛著癡迷和瘋狂。
“公爵閣下,到時間了,”約瑟夫敲了敲門,隔著門向霍根報備。
“知道了,這就出去。”霍根拽了拽西服下角,理了理袖子,側過身看著自己的儀容,點了點頭表示滿意,這才推門下樓。
“只要我在一天,洛特就不可能成為雌君,這雌君之位只能是我的,”文森特見霍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樓梯拐角,呢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話語。“我也該行動了,”隨后文森特回眸看了一眼房間,也離開了。
“霍根公爵閣下到——”隨著這一聲揚起,全場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了那個緩緩下樓梯的身影上。
霍根穿著筆挺的灰黑色西裝,打著純黑色的領帶,亮金色的領帶夾一絲不茍地夾在了領帶上,為整體增添了一抹亮色。袖扣是天然藍寶石磨制的,也鑲嵌了一層金邊,反射著日出的陽光,看起來鮮明而耀眼。
“諸位,”霍根在眾蟲面前穩穩站定,“能在今日與大家……”冗長的臺詞從霍根嘴中緩緩吐出,暗啞深沈的聲線給眾蟲留下了儒雅隨和的第一印象。
西瑞爾站在蟲群中,看著站在中央的雄蟲,眼中滿是驚艷和喜悅,‘霍根閣下今天真的很耀眼……’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唉,我這樣的身份,他怕是……’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思緒戛然而止,‘我怎么了……又是這種奇怪的情感,不行,西瑞爾,你不能就這樣屈身于雄蟲,被困在后院一輩子……’西瑞爾撫住胸口,壓制了自己的想法,迫使自身將註意力放在中央的雄蟲身上。
“還請諸位享受今日的盛宴……”這些話終于說完了,霍根暗自頜首,很滿意今天自己的表現,覺得事情進展得很是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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