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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附身（2 / 2）

周遭似乎結(jié)了冰。

鏡外人盯著鏡內(nèi)的人，緩緩的，鬼的識海裏動了動，一縷膽怯的、虛弱的力量，被硬逼出三句話。

孔捷。成國公府。算是幕僚。

“哦……成國公，我知道他。”

鬼點點頭，他難得知道幾個人，能來這人的家還真是湊巧：“那你平日是干什么的？怎么還’算是’幕僚呢？”

小孩大概太虛弱了，說不出話，只能給他幾個畫面。

大概三年前的冬天，他昏倒在成國公府外的長街上，被早朝歸來的成國公無意看見，自此得到收容寄居在這裏，不過他不事生產(chǎn)，三年來什么忙也幫不上府裏，管事們一直沒有驅(qū)趕他，按照他們的說法是，孔捷的五官與已故的安平王有些神似，成國公允許他在幕僚院裏住著。

鬼不知道安平王是誰，還想問為什么只是像他就可以住在這么好的房子裏？但是一想，“算了算了不重要，”他撿重要的問：“那你為什么尋短見？”

他看到散亂在地上的藥丸了，是毒藥，這小孩合該死了。

小孩給他看了今日清晨的畫面。

太陽的微光剛剛越過成國公府的夾墻，南北貫通的夾道裏已經(jīng)擠滿了三縱騎兵，孔捷抱著一副馬鞍逆行著往前跑，他是幕僚門客，但是在府裏的地位似乎有些低，途經(jīng)的幾個侍衛(wèi)看著他打趣，有的拿槍桿攔他，有的壓著他的頭使勁兒往下按，等他千辛萬苦沖進南院，院中的前隊已走得一干二凈。

緊接著又換了場景，三個幕僚打扮的男子圍著桌子閑談，他們一邊看著孔捷一邊調(diào)笑，說真的只有臉啊，“給公爺送副馬鞍也送不來，不中用的東西。”

總結(jié)起來，這小孩就是因為沒能把成國公的馬鞍及時送到，又遭到同僚一通白眼，羞愧中尋了短見。

鬼魂看罷，真是好一陣沈默：“……行吧。”

小孩沒有向鬼魂提要求，也不像是要把誰千刀萬剮，鬼魂便只好摸了摸心臟的位置，商量：“那我現(xiàn)在也出不去，就暫住你這裏了，若是被哪路神仙逮住，你要替我分辨分辨。”

小孩沒有回應(yīng)他，無名鬼嘆了口氣，熟悉了幾次孔捷這個名字，開門打算去找一下廚房在哪。

太陽朦朦朧朧地落山了。

公府之中一切都很漂亮，崇垣高門，門垂壁箔，哪怕邊邊角角也都修飾得極其精心，孔捷觀察著四周，感慨此府占地恐怕要比得過谷口半個村子，府中幕僚、下屬、侍衛(wèi)匆匆走過時衣著體面、神態(tài)淡定、舉止從容，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透露出高門府第的不同。

孔捷住的地方距離廚房不算遠，五間大正房，南北兩溜廚房，從早到晚十二時辰都有廚娘當(dāng)值，不論正席珍饈還是甜品小吃皆可叱咄可辦，只是這是南院主人的特權(quán)，府中下屬從僚吃飯是要另付飯錢的，今日主人不在，廚娘湊在鍋臺外說話喝茶，一派放松的樣子。

孔捷看了看兜裏的錢，他足夠吃很多道菜，但是他不想自己吃，畢竟很久沒用活人的方式進食了，人多一些他可以多嘗不同的菜，還可以和同僚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

夕陽淋漓，正巧一串腳步聲靠近。

人群還沒進院，孔捷先聽到一陣昂揚又興奮的討論聲：“看到?jīng)]有，剛剛那顆星星也太漂亮了！……剛剛南院的人還說呢，星星劃過的時候公爺馬棚裏好幾匹馬跟著一起朝天上嘶鳴，這是吉兆啊！等公爺回來了聽說肯定高興！”

孔捷心中一喜，看來人很高興啊，高興的人總不太會拒絕別人，他在廚房門口多站了一會兒，打算招呼他們一起用飯。

誰知一行人剛剛轉(zhuǎn)進院落，打頭的談笑風(fēng)生之人一眼瞥見了他，突然驚疑不定地停住了腳步：“……孔捷？”

那是個高大健壯的年輕人，府上門客多穿文士服，獨他一身黑色的武士服，顯得與眾不同，英俊魁梧，他在看見自己的一剎那，神色轉(zhuǎn)為微妙的不自然：“是你。”

孔捷“哦”了一聲：“是我。”

孔捷認出來他了，這個人住在他隔壁，叫王樸。

是今日午間嘲笑孔捷不中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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