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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1 / 3）

星斗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久遠的夢境。

夢裏的視角漆黑一片，只能模模糊糊感知到一點事物，看不清具體輪廓。他本來不會知道這片空間是哪裏，但不知為什么有個聲音在腦中出現(xiàn)，讓他明白，這裏是后臺。

舉辦演出的時候這裏是熱鬧的，要準(zhǔn)備表演的人、結(jié)束表演的人、檢查機器的人、對照流程的人……來來回回穿梭在這裏，大家像是在奔赴一場盡興的舞會，將這裏填滿聲響，到處都是活力與熱情。

但此刻這裏卻不一樣。

是一切表演都結(jié)束了的，寂寞又安靜的后臺。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忽然聽見一點悉索的聲音，下意識順著看過去。

有個看不清面貌的人坐在后臺擺放整齊的椅子旁，低著頭，專心致志地看著昏暗的屏幕。屏幕上的東西很熟悉，星斗覺得自己可能在什么地方看見過，那是一出極為精彩的歌舞表演。

這個人是在學(xué)習(xí)。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覆觀看，一邊看一邊忍不住站起身，按照視頻裏的動作擺動手臂，屈下腰肢，抬起腿腳，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在狹小的空間施展。

笨拙，卻又能感受到赤忱。

星斗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開口，或許是冥冥之中，他明白這不是開口的時機。所以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那人練習(xí)，渾身冒汗也不停下，只是很快不滿足于漆黑的這裏，跑到了尚且沒有閉幕的舞臺上。

站到舞臺上的一瞬間，漆黑的空間陡然出現(xiàn)了光，是從舞臺上方打下的，要突出此刻表演者的明亮的光芒。還有那些在舞臺下望著這裏的觀眾眼裏期待的、溫和的光。

那人似乎也被這光芒鼓舞，緊張地、激動地跟著音樂的節(jié)奏，跳出了剛剛學(xué)會的舞蹈。他不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一開始不小心跳錯了一點，雖然很快改回來，但還是急得往臺下瞅了一眼。

這一眼，他的動作就不自覺慢了下來。

原本該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挠^眾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掉一半人，還有一半人站起身，看都不看他，有序地往出口離開，就像是在直白地說——他們對此刻的表演毫無興趣，也不在意。

臺上的表演者不明白自己做錯什么，他想大概是剛剛表現(xiàn)不好，所以大家才會離開，只要他跳得好一些、再好一些，就不會這樣。

于是他愈發(fā)催動起力量，宛如一只不知疲倦、不斷奔跑的駿馬，拼命躍動、極速前進，展現(xiàn)力量與活力，期盼著誰能註意到，發(fā)現(xiàn)到他。

綠芽抽長，生出枝葉，逐漸粗壯堅韌，翠色如蔭，一晃被染上嫩黃，掉落下來，最后覆蓋上白雪。

輪轉(zhuǎn)的背景裏，舞臺下的人不斷消失，一群人、一些人、幾個人，直到只剩下一個人。

聲音越發(fā)靜了。

星斗坐在臺下，看著臺上的那人又一個干凈利落的轉(zhuǎn)身起舞，忍不住說話：“你還要繼續(xù)嗎？這裏已經(jīng)沒有人了。”

表演者終于停下，他擦擦臉上的水珠，不知是從眼眶溢出的，還是從額頭滑落的。他看著星斗，輕聲道：“你還在這裏，不是沒有人。”

“可我也會走的，我不能一直在這裏，我只是個過客。”星斗搖搖頭，將這個殘酷的事實說了出來。

“你為什么要走？是我跳得不夠好嗎？”那人的語氣沮喪起來，有幾分小心翼翼，“我會努力的，會比現(xiàn)在跳得更好，之后也會越來越好。啊，或者你是想看戲劇，我也學(xué)過，我給你演戲看好嗎？”

星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疑惑地反問他：“你在等什么呢？這裏人越來越少，現(xiàn)在除了我，什么人都不在。如果你愿意，這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可以做，不是嗎？”

“為這樣一件事付出這么多的心力，為這樣看不到盡頭的事情努力，是正確的嗎？你明明有很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