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堂堂一個營長,豈能做那種出爾反爾的小人?三百塊錢讓你搭個便車,實在太便宜你啦!早知如此,當初我應該再往提點!”趙大寶立馬收起銀元,露出狡猾而市儈的嘴臉。
“營座,你……”
羅樹林指著營長,一邊搖頭苦笑,一邊顫巍巍地爬車廂。
剛剛鉆進副駕駛位的趙大寶忽然叫道:“后面的箱子很重要,一個人去扶著它,順便看管那老東西!”
負責抬東西的幾個士兵急忙爭先恐后地擠車廂,奈何面還有三個巨大的箱子,即使他們再怎么擠,也裝不下了。軍用卡車吭哧吭哧地開動,司機一腳油門,車子向前直躥,撒丫子跑開了。車后卷起滾滾沙塵揚長而去,留下一臉苦逼的連長和他身后同樣苦逼的戰士們,目送他們遠去。
一輪朝陽冉冉升西北的天空,霞光普照的地平線,一輛卡車灰頭土臉地奔馳荒野,遠看像一頭剛鉆出泥潭的老黃牛。卡車后面,兩個黑衣蒙面人騎著高頭大馬,若即若離,大老遠地盯梢。
羅樹林整個身子沾滿灰塵,像個泥人一樣蜷縮木箱旁。那個竭力擠掉自己手下士兵,獨坐車廂的班長仿佛逮住了一個小偷,旁若無人地搜查羅樹林身每一個可能隱藏東西的地方,搜到值錢的東西全部放進他口袋,據為己有。
羅樹林無奈而麻木地看著這個唯利是圖,貪得無厭的無名小卒搜刮自己的口袋。最后實在搜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那廝才肯善罷甘休。過了一會兒,他緊挨車廂,眼睛的余光時不時盯著車子的后視鏡,只見車后跟隨的兩匹戰馬,不緊不慢地行走,從馬背的黑衣人蒙面的黒巾可以看出他們是西北馬幫的探子。
螞拐鎮,已被軍統占據的東北酒館內,劉占元伸出右腳十分熟練地撩過一張小板凳,像蹴鞠一般,憑空顛了兩下,翻過凳子,正向門口,端坐下來,抬望眼,環視一圈,仿佛一個農場主看管自己的牛馬。
一名手下湊到張大民耳邊,竊竊私語了幾句,然后轉身離開。張大民原本平靜的臉顯得有些陰晴不定,他湊近劉占元身邊,小聲地提醒了一句,“幫主,據前方探子來報,昨晚有人連夜出城了……”
張大民欲言又止,劉占元瞟了一眼對面的西北驛站,“直說無妨,不要老賣關子,這裏沒有外人。”
“據我方收到的情報顯示,昨晚出關的那老頭是教育部任命的校長,日前剛從延河那邊退休卸任,即將返回西北東城養老。他老家那邊的情況,我會盡快讓人核實。此番前去,他也是花了三百塊大洋的買路錢搭國軍的順風車。”張大民咽了一下口水,說道。
劉占元撲哧一笑,“一個臭老九,下這么大血本,這不是往臉貼金嗎?這分明是故意讓人懷疑他,他還有一堆東西丟在那邊的客棧,空手回家養老,誰信?這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鬼把戲明眼人一看便知。”
“屬下明白!”
“這鬼地方的夜晚那么長,還要等到什么時候才亮?”
張大民掏出懷表瞄了一眼,“大概還有幾分鐘吧。”
劉占元起身指著門外,叫囂:“天亮以后,統統把躲在屋子裏的閑雜人等統統趕出來,我要看看還有哪些可疑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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