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覺得,這頓飯吃得自己消化不良。
坐在自己左手邊的半長發(fā)男人仿佛給自己做了個(gè)微笑唇似的,全程嘴角的弧度就沒放下過來過,眼神一直盯著對面的人,活像是在用對面的人下飯。
而坐在諸伏斜對面的卷毛人士眼皮都不抬,表情僵硬,仿佛跟眼前的碗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樣死死盯著,好幾次諸伏看他咬肌繃緊的樣子都覺得他要暴起罵人了,但結(jié)果硬生生憋回去了。
諸伏:……
吃完飯,松田說要洗碗的時(shí)候,諸伏一手拽著一個(gè)往外轟:
“謝謝,不用。有洗碗機(jī)。早點(diǎn)回去——拜拜!”
門在身后被關(guān)上了。
于是只有萩原和松田兩人了。
松田盯著地面不說話。
“不要這個(gè)表情嘛,小陣平?”萩原好笑地伸手去攬他肩膀,“小諸伏都看不下去了?!?
“……他看不下去的是你還是我?”
“嗯,可能是我們倆?”萩原笑,手抬起來捏上松田的臉頰,“終于愿意搭理我了?”
“……”
“又不說話?”萩原悶笑,把手臂收緊,讓對方貼得更近一點(diǎn)。
松田“嘖”了一聲,臉扭向另一邊,不去看萩原。
萩原嘆口氣,把手臂從松田的肩膀上收回來。還沒等松田反思是不是自己抗拒的態(tài)度有點(diǎn)過分,就被雙手捧住了臉的兩側(cè),然后溫柔地把臉扭回到朝著對方的角度。
四目相對。
望過來的紫色下垂眼裏全是笑意:
“小陣平,就算被打斷了,但是你聽明白了就不許裝傻——”
“回家再說?!彼商锉荒请p眼睛看得臉熱,也有可能是因?yàn)閷Ψ秸菩牡臏囟取;祀s的心緒翻騰在胸口,在混沌裏有隱約的期盼,但又有著某種莫名的不爽。
“好。回、家再說?!比c原意有所指地拉長了念著某個(gè)字的音調(diào)。明明是平時(shí)慣用的說法,但他總能有辦法把尋常的字眼念得跌宕又隱喻十足。
松田塞進(jìn)口袋的手差點(diǎn)沒捏住車鑰匙。
一路開得迅速,停好車,坐電梯,上樓,打開家門。
然后穿過玄關(guān)走進(jìn)客廳的下一秒,松田就被跟在身后的人攔腰摟住了,向后按進(jìn)懷裏。
“小~陣~平~”
甜度過高的聲音,從自后方靠過來、貼著耳廓張合的嘴唇裏吐出。
松田的耳朵被熱氣熏蒸著。他咬牙切齒:“hagi!放開?!?
“不要!”是孩子氣的聲調(diào),由身后這個(gè)比他還高的男人說出來卻全無違和感,“怕小陣平跑掉。”
“在自己家我能跑到哪裏去——”
“是哦,小陣平能跑到哪裏去呢?”后面的人用嘴唇蹭了蹭松田的耳朵,聲音笑得意味深長。
“……”
耳朵很燙,仿佛被猛獸控制住,灼熱的氣息威脅著耳廓和足以致命的后頸。奇怪的熱意混雜了酥麻,但除此以外……
松田因?yàn)閷Ψ侥欠N愉悅的氣息而擰起了眉毛。那種語氣仿佛他松田陣平已入彀中、成為板上釘釘?shù)墨C物一樣。
微妙的不好意思和打破固有安全邊界的慌張,都被突然冒出來的“被吃定”的不爽而壓住了。
尤其是——空白了四年的時(shí)光,死而覆生的人,就好像是中間那些驚痛都不存在一樣,就這樣拽著他往新的關(guān)系前進(jìn)了嗎。還是那種篤定自己要答應(yīng)的姿態(tài)……
“松開。”
忽然響起的涼涼的語氣讓萩原錯(cuò)愕了一下。
然后環(huán)住對方腰的手臂就被拉開了。
松田轉(zhuǎn)過身和對方面對面,雙手牢牢鉗住了對方的兩只手腕。
“萩原研二。”卷發(fā)的男人下巴微揚(yáng),看著對面的人無辜的眼睛,臉上帶著輕微的暴躁,“死掉四年,然后回來就輕易做出那種發(fā)言嗎?”
“……不是輕易啊……”
眼前的人的氣勢完全變了,那些有點(diǎn)別扭的不好意思——以及因?yàn)椴缓靡馑级a(chǎn)生的逃避感——似乎全都消失了,完全變得強(qiáng)勢、具有壓迫力起來。這一刻的松田是有些陌生的,是二十六歲的、經(jīng)歷更豐富也更沈穩(wěn)和更有掌控欲的松田。
萩原有些怔住,卻還是下意識地為自己辯駁,
“沒有輕易,是認(rèn)真的在——”
“然后呢?”
卷發(fā)的男人松開抓著對方的手腕,右手伸進(jìn)外套去摸內(nèi)兜的煙,打開煙盒,食指和中指夾出來一根,叼在嘴裏,然后手指從煙盒裏夾出打火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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