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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 12 章（1 / 3）

兩道穿緋色官服的身影相繼邁出宮門，一路相隔數(shù)丈朝馬車方向行去。為首之人放慢腳步，肅容等了等，陽光從他身畔穿過，落在后頭的沈璿臉上，端是一派從容雅達的蘊籍。

柳仲荀冷冷一笑，待其走近，壓聲道：“沈?qū)W士好手段，連陛下都敢算計，你當(dāng)真以為自己有兩個腦袋嗎？”

自陛下命他查辦貪墨官員，刑部呈來的消息一則接著一則，卻有十之六七關(guān)于沈璿——堂堂一任內(nèi)閣輔臣，兼得陛下深信，放眼朝中何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構(gòu)陷他收受賄賂，私結(jié)大臣？

柳仲荀不會，便唯有一人。

沈璿聞言頓下腳，眼色淡淡的，不憂不懼，“沈某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算計’二字更是不敢擔(dān)用，還請柳尚書慎言。”

柳仲荀把袖拂去身后，聲音中略狹威脅，“雖不知沈?qū)W士動用了刑部哪一枚棋，但我得提醒你，手伸得太長，容易觸荊折閃，規(guī)矩一些罷。”

他說完斂神，遠(yuǎn)遠(yuǎn)把皇宮注視一剎，就要走，不防沈璿低笑一聲，舉步過來，“柳尚書所言有理，沈某謹(jǐn)受教。但有一事，沈某也得提醒提醒你。”

清淺的光瀑圈映他的面龐，兜轉(zhuǎn)出幾分刁滑。

柳仲荀剔眉睨去，當(dāng)他欲言什么疏漏之事以作要挾，誰想他轉(zhuǎn)了調(diào)，不緊不慢說著：“昨夜令公子在沈某府上待了數(shù)時辰，小女的腿就莫名崴了，如此古怪之談，在沈某這兒閑論也罷，倘或傳揚到外面，著實不善。”

語中暗藏搬弄，聽得柳仲荀心口一堵，面色由尋常青到翠銅，最終錯著牙沉斥道：“沈景鈺！你還要點臉嗎！”

一面罵，一面將手從袖下抖出，恨不得顫指去沈璿身上，“令嬡蠱惑我兒穿耳一事，我十幾年不曾與你計較，你倒好，伎倆被我揭穿，心里不痛快，便拿孩子的事情刺我？你若敢污蔑……”

不及說完，沈璿托長腔調(diào)誒一聲，“哪是污蔑？沈某不過依據(jù)情由猜測一二，柳尚書何必這樣揣度？都是一把年紀(jì)的人，心寬些。”

繼而垂睫乜他兩眼，一副矯作的姿態(tài)，把柳仲荀氣得啞然半晌。待冷靜下來，方才低哼一聲，“論狹隘，沒人越得過你！”

言訖不再等沈璿接話，徑自掀袍踏入馬車。

“他走了？”

沈韞迎著門扉瞥一眼，搭床沿起身，恍覺挪動到腿，仍舊有些發(fā)疼。

洺宋應(yīng)了聲是，闔上門轉(zhuǎn)首，見沈韞倚回床頭，便緊忙搜一張軟枕墊去她腰后，輕言道：“姑娘，奴婢好像瞧見云樊引公子去外頭說了什么，可要叫她回來問問？”

“有什么好問的。”沈韞舉起書，并不上心的模樣，只吩咐一句：“你去告訴江瞻，昨夜嚇著我的貍奴請他抓來，再弄些魚干之類的，一并放到我的院子里，一個時辰后，我要親自會會它。”

“姑娘這是何意？”

“照我說的做便是了，交代完趕緊回來，我還有別的要指望你。”

沈韞遙遙抬目，透過窗畔朝屋外的棠花凝望須臾，有一束暖光順著她的眉眼往下滑，在她唇邊旋起一抹狡黠的顏色。

未幾洺宋折返，說是江瞻已經(jīng)去辦了，詢她還有什么旁的示下。

沈韞擱下書，招呼洺宋扶她下床，微掀起眼道：“你說從這兒出去，走哪一條路才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洺宋錯愕片刻，倏然明白姑娘昨夜緣何那般反常。她伺候沈韞多年，深知主子的脾氣與做派，哪怕身上再疼，也絕不會像昨夜一樣弄得闔府皆知。

這是想叫老爺那邊款下警惕，爾后支走江瞻，從府里偷溜出去。

洺宋不知姑娘何來如此執(zhí)念，怎么就和老爺過不去呢？她聚起眉，既不愿違背沈韞，又惦記大夫所托，動作不由緩慢下來，忖度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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