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城主回頭看了眼那團奇怪的組織和機械組合體，對葉陽道：“你肯定有些好奇，他是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的吧？”

葉陽道：“我猜想你為了延續他的生命，采取了很多努力。”

西蒙城主臉上雖然沒有流露出過多的表情，但是葉陽感覺到氣氛突然變得更加沈重起來。

“努力，是的。努力……，不總是會有好的結果。但是不努力又能怎么樣呢。”西蒙城主的手扶在了一個柜子上，看了一眼那團東西，視線卻又很快避開了它。

“你可能以為我竭盡全力救治約書亞僅僅是因為父子之情，但事實遠不是如此。約書亞是一個天才。這不是什么父親對兒子的盲目信心或者自吹自擂，即便是在人才濟濟的星艦聯盟，約書亞也是最優秀的科學家，他在飛船設計特別是引擎和能源方面有很高的天賦，得到過很多人的讚嘆和認可。他設計的幾款引擎用在星艦聯盟的新型飛船上，將飛船速度提高了幾倍。他的導師甚至認為，給他足夠的時間，也許他能夠解開困擾我們已久的問題：如何制造超光速引擎，讓飛船飛出太陽系。

如果去查閱幾年前的論文，會發現他在這些方面提出了很多開創性的見解。

他是一個了不起的科學家，對整個人類來說都意義非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只有我給他擋刀的理由，沒有他給我擋刀的理由。

然而他是我的兒子，在那個時刻，他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我……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他當時一直就在星艦聯盟留學，沒有按照我的意思，回到我的身邊，也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你在后悔？”葉陽問道。

“后悔？我討厭這個詞。我召喚他回來，自然有我的理由。作為一個城主，我有我的計劃，竈神星需要這樣的科學家。但作為一個父親我忍不住會去想其他的可能性。”西蒙城主說著這些話，但表現出的氣場依舊很有壓迫感，葉陽能夠感受到他看似平靜話語下的憤恨。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他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人，比這世界上大部分人更有價值。所以拯救他不光是我的想法，他的導師，還有一些科學界的人士，都希望能夠把他救活過來。

萬幸的是，分解者的能力直接切碎了他的身體，但是沒有切到他的頭，他的大腦至少沒有受到傷害。

我身旁有一個四階治療者，他可以寸步不離地維持他頭部的活力，暫時維持他的生命。但是治療者不可能不休息，一旦他停下，約書亞就死了。

當時我們和那些科學家一同研究了留下約書亞的辦法，他們一共提出了三個方案，第一個方案，是將他所有的記憶和意識全都數字化，導出到儲存體上，然后讓他以數字生命的形式生存下來，這雖然成功率不高，但不是沒有成功的先例。”

“我聽說最好的情況也是意識會受到損害，失去創造力。”葉陽道。

“正是這樣，但是而且這個領域現在研究的人不多，沒有什么有效的辦法提高成功的概率。”

西蒙城主繼續道：“他們中的另一些人提出了冷凍他的大腦，然后等待技術成熟再來拯救他。但是目前的技術更多著重于休眠，這是針對健全身體的技術，要把它改造成只適合一個人大腦，并沒有這方面成功的先例。而且在這個過程當中，約書亞相當于完全與世隔絕了，他無法從外界收入任何信息。這一沈睡，不知道需要多少年，與最新的技術發展失去關鍵，也是一個天才科學家無法承受的損失。”

“所以你選擇了第三種辦法。”

“是的，這是我的那位治療者和兩位生物學家一起提出的，后來又有一位機械專家加入了這個方案。他們的想法是維持大腦的活性，用機械提供循環，并且幫助他處理一些信息，把他的大腦改造成一個半機械體，這樣他既能夠存活，又能夠通過網絡和外界接觸，甚至可以遠程幫助他的導師完成一些課題研究。

但以我們的技術，現在還沒有辦法完成一套獨立維持大腦存活的系統。所以每隔一周就需要有一位治療者過來激發約書亞的生命活力。”

“那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西蒙城主的手指在柜子的前壁上點了一下，墻壁上出現了一個屏幕，上面的一張列表顯示了一行行治療者的治療記錄，葉陽註意到最近來進行治療的人都不止一個，“治療者會激發生命體的潛力，短時間的治療沒有什么大影響，但是如果長時間的接受治療者的靈能，人會產生各種增生和突變，最開始的幾個月還算好，但隨后約書亞的大腦就開始發生各種各樣奇怪的變化，我們針對他的大腦進行過很多次手術，也改造過和他結合的機械裝置，就是想讓這個狀態維持下去。但是你也可以看到，現在他是這個樣子，我們已經無法預計未來它會變成什么樣。

現在他的平衡很脆弱，現在每一次都要至少兩個治療者，才能夠同時治療這么大一個……組織。如果下一次發生突變的情況超出他們的能力范圍，很可能整個系統都無法維持了。”

“我挺同情你兒子的遭遇。”葉陽道，“但是，這和我又有多大聯系？”

西蒙城主抬起眼盯著他說道：“聯系就在邵慕琴身上。邵慕琴是一位卓越的生物學家，更不要說她的老師程鈺了。

我因為約書亞的關系，特別註重和生物以及醫學方面的專家的關系，我曾經資助過她不少項目，雖然她的研究好像和約書亞的狀況沒有太大的關系，但我還是把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分成細項告訴過她。

有一天她聯系了我，告訴我，她繼承了她老師生前的項目，是關于人工制造融合者的。從她這裏我看到了延續約書亞生命的機會！”

葉陽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要更多有醫療能力的融合者出現，給約書亞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