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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淡然（1 / 3）

生死淡然

陰淮嶺的另一側，雪體崩毀的巨大動靜同樣影響了本就松雪塌陷的區域，宗寰這邊幾人被雪沖撞得分散開，七零八落地陷在厚重的雪裏，幾乎快被不斷落下的飛雪活掩住。

突如其來的雪禍如同白色死神落下的鐮刀，不可抵擋。

楚邃在身體失去控制那一瞬間，放空般閉上了眼睛，唇角微勾。

被狼狽沖滾的身體感官好像完全隔絕開。

生死淡然。

如果這即將成為他那糟透了的生命中最后的時間，那他腦子裏只想在這一刻和楚遂瘋狂做.愛，做到生命終止的最后一毫秒。

黑暗無光被完全封鎖住的精神世界裏飄起紛飛的白雪，世界化作同外面一般的銀白色，楚遂在茫然和驚懼中被楚邃緊緊摟住。

“害怕嗎？”楚邃貼在楚遂耳垂邊問。

“害怕。”楚遂抖成一團。

被隔絕了感知外界疼痛的意識，但隱約能感覺到身體在逐漸失溫，楚遂是在雪色淹沒他們的最后一刻才被鎖在精神世界的，他知道發生了什么，知道他可能會死在今天。

“膽小鬼。”楚邃還是一如往常對他的懦弱膽怯感到厭惡，他嗤笑一聲，掐著楚遂脖子抵在地上，神色瘋戾。

楚遂掙扎著去扒楚邃掐他脖子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掩埋在雪中逐漸缺氧的原因，那真切的窒息感讓精神世界中的他也喘不過氣來。

楚邃手上那掠奪生機的施虐動作殘忍而粗暴，語氣卻溫柔憐憫地發問：“是害怕死在雪裏，還是害怕死在我手裏？”

“哥哥……我、我好難受。”窒息感逐漸加重，楚遂眼中閃著淚光，喘息地求饒。

楚邃吻吮著楚遂痛苦破碎的眼淚，用最殘忍的話安撫：“乖，很快就不痛了，很快……你就什么都不會再感覺到了。”

大抵是外界的身體失溫后產生由極寒到極熱的幻覺，精神世界裏的白雪消融，地巖迸起灼紅的火漿，楚遂從皮肉到意識到靈魂都被燒灼燙穿。

幻覺和痛苦將他撲沒。

楚邃暴力鎮壓了他所有的掙扎，許久后，楚遂的意識體像是被逼到了極致，一道白色的極光在整個精神世界炸開，像末世的征兆，巖火四濺，天塌地陷。

絕望間，楚遂驚懼顫抖地抓住侵犯他的楚邃，堅定地乞求道：“哥哥，我想活。”

楚邃詫異地挑眉，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在一瞬間長大的青面獠牙的嗜血小怪物，為了求生與他殊死搏命。

身位顛倒，楚遂終于被松開了脖子上的鉗制，他站起身拼命想闖出被封鎖住的精神世界。

他不害怕了，他不害怕的。

他不想孤獨地死在尸體都搜尋不到的雪嶺裏，不想和厭惡他的楚邃一同生命終止在極度糟糕的這一刻。

他想要生命中有聞璨的溫柔、有凡漾的明燦、有盛見譽的驕傲、有徐識音的成熟，他想要成長去經歷生命不同的階段。

他不要止步于此，他的生命只想要最盛大完美的落幕。

可外面的世界遙遠得像在天之極，楚遂無論怎么奔跑都觸碰不到精神世界的邊際。

他痙攣的雙腿還打著顫，狼狽地回過頭：“哥哥……”

楚邃還站在原地，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楚遂反抗忤逆他，看不出怒意。

四目對視間，一只熟悉的金魚風箏從天火四墜的高空落到楚遂腳前，他俯身拾了起來。

精神世界的屏障一瞬間支離破碎開。

碎片映射著世界裏地獄末世般的流漿巖火，那一瞬，楚邃在楚遂臉上看到了強烈的欣喜。

像極了多年前他從爆炸燃燒的車底爬出穿過滔浪層迭的火海的樣子。

回憶如風起，宅院盡焚，火光沖天中，那張稚嫩的臉像是重現了惡鬼丑陋的猙笑。

楚邃目光突然一冷，離精神邊界只差幾步的楚遂被他拽回一腳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