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桃也沒見過上來就夸人條兒順的，臉騰的就紅了。這一紅，lumi的發(fā)小就驚了：“我操，我都多少年沒見到上來就臉紅的姑娘了？”

lumi在桌子下面踹他：“你快閉嘴吧你！”對尚之桃抱歉的笑笑：“他就這樣，人不壞，就是那張嘴太煩人，你別介意啊。”飯剛吃了幾口，lumi就覺得自己這發(fā)小是個什么東西，怎么從前沒發(fā)現(xiàn)呢？說到底還是喜歡尚之桃，喜歡到就連自己的有錢發(fā)小都覺得不配她了。

尚之桃覺得他們挺逗，咯咯咯的樂。這一頓飯吃的太歡樂了，lumi一個勁兒打她發(fā)小，發(fā)小一個勁兒求饒，尚之桃一個勁兒“沒事兒沒事兒”的勸架。吃了飯，發(fā)小對尚之桃說：“姑娘，我實(shí)話實(shí)說，我是真看上你了。但我這人沒定性，怕你以后受委屈。你要是……”

“你快閉嘴吧！”lumi打他：“還他媽要是，哪來的要是？你撒泡尿照照吧！一年多沒見，你怎么滿嘴跑火車上了！滾蛋！”罵了一頓拉著尚之桃走了。

都繞著后海走半圈了，還在道歉呢：“真對不住啊，太丟人了。他原來不這樣。”

“真沒事兒，我覺得他特好玩。這一頓飯笑的我肚子疼。”倆人挎著胳膊走，尚之桃終于想起kitty舉報(bào)她受賄的事，就請教lumi：“這件事怎么解決？”

“那我還說他跟領(lǐng)導(dǎo)權(quán)色交易呢！她說啥是啥？怎么可能？王總怎么說？”

“我打王總電話，他沒接。”

“沒接？”

“沒接。”

尚之桃電話不接應(yīng)該就是有問題的，但她行得端坐得正是不怕的。lumi看她一眼，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kitty那孫子指定是使壞了。”

“我不知道。”

“走一步算一步，不行你就找luke，他現(xiàn)在是你老板，部門人被冤枉他總該管不？”

尚之桃沒有講話，她沒有對lumi說她覺得欒念不信任她的事。欒念不信任她這件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令她難過，難過到她一想起就覺得透不過氣。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一定要尋求欒念的認(rèn)同，他的認(rèn)同就那么重要嗎？

是在午夜夢回，春夜早已深透，她看著外面的月影云影發(fā)呆，突然意識到盡管她說自己品行端正不在乎被舉報(bào)，卻還是暗暗的上了心。

盡管她有一點(diǎn)恐懼也有諸多難熬，但她仍舊不想向欒念求助，她覺得那沒有任何意義。

第二天起早出發(fā)的時候，眼底的黑眼圈還在。張雷開車來接他們，他又升職了，這次換了一輛大越野，四人一狗，好像還是最初的他們。一路向山西開。

那幾年高速總是在修，開一段就有坑坑洼洼的路。幾個人在車上顛的嘻嘻哈哈，盧克在后備箱里時不時汪那么一聲給大家助興。

到五臺山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

和著香燭味道吃了一頓齋飯，又賞了一會兒月。孫遠(yuǎn)翥挎著他心愛的相機(jī)，拍月下人影。四個影子，并排坐在院子里，誰都不大想睡覺，心心念念求下一天的頭炷香。好像都有很多愿望。

尚之桃?guī)Я藘深w去蘇州出差時買的核雕，想著帶來開個光。從前什么都不信的人，這幾天突然覺得自己犯太歲，總想尋個什么辦法避一避。求個心安也求個順?biāo)臁?

那兩顆核雕是兩個恁可愛的娃娃，一個男娃，一個女娃，男娃在牧牛，女娃在讀書。手雕的，一顆一千多。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喜歡這兩個小玩意兒，最后真的花錢買了。

希望法師開光的時候能多念幾句經(jīng)，讓佛祖聽見。

“你明天燒香求什么？”尚之桃問孫雨。

她想了想說：“求心愛的人長命百歲，求事業(yè)順利。”

“只能求一個呢？”

“那就求心愛的人長命百歲。”

孫雨眼里有隱隱淚光，低頭抬頭之間淚水已消失不見。偶爾看孫遠(yuǎn)翥一眼，那眼里有尚之桃看不懂的東西。

“你求什么？”張雷問尚之桃。

“我……求事業(yè)……”尚之桃說謊了。她想求什么呢？她想求愛情。

其他人都進(jìn)去睡了，尚之桃站在院子里給欒念打了一個電話。欒念那邊有點(diǎn)吵，尚之桃問他：“你在哪兒？”

“在酒吧。”

“今天有活動嗎？”

“嗯。”

春末晚風(fēng)吹著她，試圖吹醒她。但是尚之桃那時剛剛二十五歲，正處于急于求索的年紀(jì)，如果一件事情搞不清楚，那件事情就會占據(jù)她心神，直到她弄清楚為止。

“欒念，我有話想對你說。”

“等一下。”欒念走出酒吧，站在酒吧前面的停車場上，春末晚風(fēng)也同樣吹著他。他覺得他的心跳好像比平常急了一點(diǎn)，又或者那是錯覺。

“欒念，我想對你說的話很多。我從最開始的時候說吧。”

“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我談過一次真正的戀愛，在你之前，我沒有與人一夜情過，在你之后也沒有。”

“開始的時候，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我不懂為什么要跟你有那樣的開始，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了解你……我私自以為我是比別人了解你的……”

“我開始不滿足。欒念，我想問問你……”尚之桃停下了講話，她其實(shí)還有一次機(jī)會什么都不說，繼續(xù)裝傻，繼續(xù)編織欒念可能也有那么一點(diǎn)愛她的美夢。但她不能了，四年過去了，如果有一些東西她四年都沒等來，那它憑什么還會來呢？不會了。尚之桃不要這次機(jī)會了。

“我想問問你，我們可以像平常男女一樣戀愛嗎？戀愛，一起養(yǎng)一條狗，我覺得你好像也挺喜歡盧克，一起看電影吃飯逛街，一起做飯，如果可能的話，再往后，到了合適的時機(jī)，我們結(jié)婚，生那么一兩個孩子……”這是她這些年關(guān)于欒念所有零碎的美好的想象，她不經(jīng)常做夢的，但偶爾有那么一兩場夢，是這樣的。她是真的很喜歡欒念，比喜歡辛照洲還要多。喜歡到她覺得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喜歡任何一個男人了。她太傻了。

尚之桃說完了，安靜等欒念給她判決。可是欒念不講話，尚之桃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就說：“你可以說點(diǎn)什么嗎？”

欒念終于開口，他說：“我希望你冷靜一下。因?yàn)槲也淮蛩愀淖兾覀冎g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不準(zhǔn)備再向前一步。”

“為什么呢？我以為我們在一起第四個年頭，很多東西都變了。至少會比開始的時候深刻。”她的聲音和手都微微抖了，但她察覺不到。

“變了，卻沒變到我覺得應(yīng)該跟你戀愛結(jié)婚的程度。你年紀(jì)還小，對一切還不堅(jiān)定，盡管你現(xiàn)在說你想跟我在一起，但明天你還是會去赴一場相親會，去認(rèn)識不同的男人。我并不樂意跟這樣的你談戀愛。”

“我只是在幫孫雨忙。”

“是嗎？”欒念問她：“你確定嗎？你只是在幫孫雨忙，所以你每周去參加相親會；你只是想跟朋友相處，所以你跟一個男人曖昧不清的合租。抱歉，我覺得我們還是做炮友更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