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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無邊,那起伏的小山丘也不過比平地稍高一些。白衣人神色平靜站在小山丘上,烏發雪衣,容色疏淡,仿佛廟中神像。
晏危樓在下方抬頭看他。
兩人四目相對。那人分明是一派面無表情、冷冷俯視的姿態,晏危樓卻偏偏看出了幾分乖巧。
又聽他低頭一陣咳嗽,似乎身體頗有些不虞,晏危樓目光閃了閃。
前世豐富的經驗告訴他,在這種境況不明的時候,哪怕一個陌生人都是一份難得可以利用的資源。交流情報、并肩冒險,甚至必要時候用來作為誘餌和工具人都是可行的。
念頭轉動間,他幾步躍上小山丘,臉上露出一抹關切的微笑“這位朋友,你還好嗎可是受了傷”
說著,晏危樓便伸出手去,作勢要攙扶對方一把。
他本意只是客套一下,沒想到下一刻,伴隨著虛弱的低咳聲,一只略顯冰涼的手掌攥住了他伸出去的手,一股力道順勢傾斜過來。
幾縷發絲夾雜著一股極淡極淡的冷香,自晏危樓鼻尖飄過,一角雪白衣袖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晏危樓怔了怔。
這時,那只冰涼的手掌卻是微微一用力,在他手心中推了一把。
白衣人借助晏危樓的力道站穩身體,隨即便松開手,幾乎是避之不及一般向旁邊退開一步,那雪白的衣袖也在晏危樓視線中遠離。
他微微一頜首“我還好,多謝?!?
話雖如此說,他臉上神色卻有些虛弱,身體忍不住晃了晃,又輕輕地咳了兩聲,那張毫無人氣的臉蒼白近乎透明。
他只是默默站在一邊,唇線緊抿,仿佛十分抗拒被人接近,看上去倒有些不近人情。
晏危樓眉梢微挑,一臉了然。
在他印象中,這種從上白到下,全身上下一塵不染、光看外表就逼格十足的高手,多半都是西門吹雪那樣的究極潔癖癥,而且自信過人,哪怕是重傷嘔血,那必然是要靠自己硬撐的,只要腿還沒斷就要自己走
這又是何必呢
好歹也是這個地方唯二的大活人,興許還有用到對方的時候,晏危樓再次上前,伸手一攬“別動?!?
懷中人的身體果然直接僵住了。
見狀,晏危樓自然而然將之攙起,笑得一臉燦爛“好了,不必客氣。行走江湖,誰都有不便之時。你既然重傷在身,就不要輕舉妄動。”
宿星寒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遮掩住了眼中無法控制的狂熱神光。
他幾乎用盡了全部心神控制住自己“麻煩你了?!?
“不必如此”
晏危樓自動將之視作高手的自尊心在作祟,他理解地笑了笑,穩穩將人攙起。
“在下姓晏,名齊。”想了想,晏危樓截取了穿越前的本名中一個字,笑著介紹道,“此地詭異,不妨皆且同行”
“我姓宿,你叫我明光就好?!?
兩人從小山丘上離開,臨走前,晏危樓眼角余光看似不經意地掃了草叢中的尸體一眼,容貌看不清楚,只看見對方身上形似戲服的衣袍。
四周零零散十多具尸體都是如此打扮。
宿星寒突然開口“這些都是天宗的人?!?
晏危樓一怔“天宗”
宿星寒道“他們一路追殺我而來,后來我出手反擊于是他們都死了?!?
“哦?!标涛腔腥?。
之前薛寒山去牢中探監,恍惚好像提過一嘴,大概就是這件事吧。
宿星寒又道“天宗之人喪心病狂,偷拿了我的東西,待我前去討要,他們非但不歸還,反而追殺于我。我這才不得不出手?!?
“”雖然不明白對方究竟想表達什么,但點頭就對了。于是晏危樓附和道“天宗之人行事一向猖狂,在北原附近一手遮天,明光所作所為,想來定然大快人心”
宿星寒應了一聲,語氣輕快三分。
根據某人曾教過的江湖守則三十條,第一次見面,要表現出溫柔善良的一面,方便讓人放下戒心。
不能嚇到他:。
晏危樓聽出這份語氣變化,看見對方唇角那微微的弧度,心中失笑。
看來又是一個被人忽悠瘸了的江湖菜鳥,實力雖強,卻多半只是初出茅廬的正道少俠,聽了些不知所云的江湖守則,便興致勃勃出外闖蕩。說不定此前都沒見過血呢。
沒看他便是忍無可忍對天宗那些瘋子痛下殺手,都還需要自己這個陌生人再三認可點頭,才能心中釋懷嗎
這可真是有些天真得可愛啊。
晏危樓眼中的笑意稍稍真實了幾分,甚至難得拿出了之前從搖光殿據點中洗劫的療傷丹藥,大方地遞給對方一枚。
不知道是不是晏危樓的錯覺,他感覺對方接過丹藥時似乎并沒有那么開心。
兩人一路向前走,晏危樓突然問道“對了,明光既然提到天宗,莫非是來自北原那你又是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的”
“因為這個?!?
宿星寒伸出手去,一枚黑金為底的古樸令牌靜靜躺在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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