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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明（1 / 2）

啟明

客棧重新開業(yè)，今日是上元節(jié)，因國破帝崩，華亭上下一片縞素。徐行躺在榻上，眼睛閉著，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遠方偶爾傳來幾聲凄厲的雞鳴，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

已經(jīng)過去了十日，聽聞幸存的臣子倉促擁立了幼帝，舉朝南渡入蜀避禍。

房間門驟然被敲響，一個婦人在外急切喊道:“徐姑娘！你在嗎？”

徐行辨出是李夫人的聲音，聽上去帶了哭腔，怕是什么十萬火急的事情，她躍下榻，開門問:“李夫人，怎么了？”

“阿越他、他得知蜀中招兵北征，非要去參軍！”李夫人咬住下唇，泫然欲泣，“他才十六啊，萬一有個好歹——”

“我們一家人勸了又勸，他還是要去。徐姑娘，求你勸住他，他一定會聽你的話，求求你！求求你！”

徐行面上應(yīng)承下來，心中卻在嘆氣，她與關(guān)越不過萍水相逢，最親的家人尚且難移他志向，她又何德何能呢？只是李夫人拳拳愛子之心，病急亂投醫(yī)罷了。

到了關(guān)家，一進門便見關(guān)越跪在地上，背后衣衫襤褸，隱隱滲出血跡來，他的父親坐在椅子上，扶額重重喘著氣。

關(guān)序立在旁邊不知所措，一見徐行，先吃了一驚，旋即看向滿面愁苦的母親。

“阿越你看，徐姑娘都來勸你了……”李夫人蹲到他面前，哄孩子一般，“你不是常與娘說，及冠之后便想向……”

“阿娘！”關(guān)越截住她的話，卻不看徐行一眼，執(zhí)拗道，“就是天王老子來勸，我也要去參軍！”

關(guān)父暴跳如雷:“勸個屁！天王老子來了先打死你！”

徐行連忙去勸:“伯父先消消氣，我與他說兩句。”

“有勞徐姑娘了。”他勉強朝徐行笑笑，又指著關(guān)越罵了一句，“小兔崽子！”

“為什么想去參軍？”她彎下腰低聲問。

關(guān)越垂著頭，悶悶道:“我與你說過，我想建功立業(yè)，就像祖上那樣……”

“他們?yōu)楹巫钃夏悖俊?

“他們都說我還差的遠。我武試在揚州名列前茅，他們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兵書能倒背如流，他們說我只會紙上談兵，如今有實戰(zhàn)的機會，卻又不讓我去。”

他委屈得不行，抹了一把眼淚，“就因為當(dāng)朝重文輕武，即使我想考武舉，也要學(xué)好四書五經(jīng)，蜀中招兵卻沒有門檻，這不是很好的機會嗎？”

關(guān)序道:“父母并非否定你能力，只是擔(dān)心，畢竟刀劍無眼……”

“難不成等我費裏巴勁考上武舉，再上戰(zhàn)場時刀劍就有眼了？”關(guān)越忿忿反駁，“這是我遲早要走的路，爹娘與哥哥一再拖延又有什么用呢？”

徐行看著他跪在地上仍然挺拔的腰背，恍惚間想起自己少時的好友第五月。

或許關(guān)越此時，就是第五月所希望的模樣吧。

她忽然不想勸了，直起身俯視著關(guān)越，朗聲道:“別哭，看著我——你敢與我戰(zhàn)一場嗎？”

“你若能在我手下過一百合，我助你前去參軍。若不能，你便老老實實留在這裏，繼續(xù)精進你的武藝。”

關(guān)越不知她還會武，楞了一下，同樣朗聲應(yīng)道:“好！來戰(zhàn)！”

他的父母大出所料，慌忙便要攔住二人，徐行對李夫人抱歉一笑，“辜負了伯母的信任，抱歉。只不過關(guān)越說得對，他遲早要走上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她并非托大，在循天的風(fēng)堂學(xué)過近一年的劍，加之天澈監(jiān)督，註入靈力與凡間武者對上，徐行也算有一戰(zhàn)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