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鳥的欲念低下,凡是愛意皆飽含冷酷理智與考量,許是他們慣于參禪,愛可說不愛,不愛時(shí)泯然陌路,愛時(shí)也可一劍斬恩情。
楚虞輕眨眼睛,他收起避水珠,冰花在周身的空氣中凝結(jié)。
小小的,晶瑩剔透的,宛如燦爛星辰。
任雀爆發(fā)強(qiáng)烈梵風(fēng),從天空中俯沖而下。
遠(yuǎn)處山體的洪水已然平靜,騰空遠(yuǎn)觀的化蛇氣息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楚虞并不曉得五竹塘的遠(yuǎn)征考場到底是依哪座山而建,但他清楚,化蛇的存在,是所有教師始料未及的。
就像挖礦挖出炸彈,一開始覺得是啞彈,或是壓根沒發(fā)現(xiàn),后來察覺不僅會炸,還能炸死人。
只一息,任雀就飛到了他面前,鋒芒畢現(xiàn)的利刃在楚虞臉側(cè)一擦。人魚的鱗片濺出一縷鮮血,飛散在空中。
堅(jiān)冰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任雀的鎖鏈上,緊接著,是湊近的影子。
“弒師是大罪,哥哥,你莫不是想楚虞與你犯禁。”
楚虞說話時(shí)帶著股奇怪腔調(diào),乍一聽極為悅耳,如人魚唱歌,仔細(xì)一辯,裏頭又掐著渾然天成的低沈曖昧。
尤其是在任雀耳邊一飄,聲音便灌進(jìn)骨頭裏。
任雀手腕一掃,削掉楚虞一縷頭發(fā)。“閉嘴!”
“好好好,楚虞不說了,不惹哥哥生氣。”楚虞委屈地眨著眼睛,他高舉雙手,在空中躲閃。
任雀自然知道旁邊還有個(gè)不知道從哪抽卡來的化蛇,但他看著楚虞這張妖艷中透著無辜的臉,就氣不打一出來。
這條魚,任雀早晚要抽了他的骨頭燉湯。
任雀再次抬起鎖鏈,手還沒伸出,只視線一晃,嬉皮笑臉的人魚身后多了一道影子。
一個(gè)黑色虛影,從空中直直落下。
任雀手腕一轉(zhuǎn),朝楚虞身后劈去。
楚虞沒動(dòng),他手指一收,巨大的冰刺從他背后爆開,與任雀的鎖鏈同時(shí)扎進(jìn)黑影裏。
一片血霧猛地撒開,薄薄冰片如張開的屏障,成半球形,將一鳥一魚牢牢護(hù)住。
“哥哥果然還是心疼楚虞的。”
楚虞眉頭一挑,他欣喜地笑著,鯊魚牙尖剛出現(xiàn),就察覺任雀的鎖鏈從凝固的冰封中突破,直奔楚虞腦袋就去了。
嘶——
鎖鏈被一只手握住,憑空挺下。
任雀的瞳孔倏然睜大。
蒼白手掌中漫出一層血色,一滴一滴,如爆滿紅豆,落入下方虛無的世界。
楚虞抬著眼,云淡風(fēng)輕地望向任雀。
任雀手一顫,他下意識松開,視線又隨著楚虞緩緩張開的手傷移動(dòng)——深可見骨的傷痕,割裂了漂亮的掌心。
“哥哥,楚虞疼,不然你親親我吧。”
楚虞趁著任雀被他的傷嚇到,死皮賴臉打蛇上棍。
任雀恍然,又冷下臉來。“你是找死。”
救命,撒嬌不管用了。
楚虞微微蹙眉,他剛要說什么,突然見遠(yuǎn)處天空爆開一團(tuán)波濤洶涌的水球。
化蛇雙眼猩紅,他飛在空中,頗有些與楚虞同歸于盡的氣魄。
楚虞煩躁地壓下眸子,他手指一扯,無數(shù)騰空的冰花慢慢亮起。與此同時(shí),天邊亮起監(jiān)管者與五竹塘的信號彈。
任雀精神一凜,他握緊鎖鏈,定了要楚虞伏法的心思——魚是他的,就算是死,也得在他的監(jiān)控之下。
誰知楚虞并不配合。
風(fēng)暴驟起。
濃云再次涌現(xiàn),比上一次還要猛烈的狂風(fēng)將地面的樹木連根拔起,洪水在空中集結(jié),超越自然引力,在化蛇掌中流轉(zhuǎn)。
楚虞背后生出覆蓋更廣闊的冰翼,他沖向上空。
雷云滾滾,紫電齊鳴。
任雀的鎖鏈上仍殘留著楚虞的鮮血,他只思索一秒,同樣咬緊牙關(guān),向化蛇沖去。
照這架勢,就算五竹塘的人及時(shí)趕到,這一片也將被化蛇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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