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殷勤笑語，變更之快，聽得姜沉禾一愣，她猛地順著重畫的身影看往

卻見在群伺圍繞中，一婦人黛色華裙，墨發長披，斜倚美人靠上，而陸成珺就立于婦人身后，五指如玉纖纖，正往那婦人臉上涂抹一種雪白色的膏子，然后輕輕的拍打，十指不停的畫圈推拿。一旁的婢女時不時為她遞上茶點，殷勤的為她扇扇子，一張張臉上皆是奉承之色。

那婦人也是笑語盈盈，看著身后的陸成珺，眼中盡是寵溺，“你這臭丫頭，嘴跟抹了蜜似的，我要是年輕十歲，豈不是還要喚你一聲姐姐了！”

固然未聽到前面什么，姜沉禾也能猜出陸成珺又了討巧的話，可不是，算起來，這個時候，她娘只有三十二歲，年輕十歲便是二十二歲，正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果然，她才想到這兒，圍在四周的眾丫頭皆笑彎了腰。

而重畫已然遞上茶來，接口笑道：“夫人抹了這膏子要年輕十歲，奴婢們豈不是變成童子了？”

“哈哈哈--”眾丫頭笑岔了氣，姜夫人一邊笑罵重畫，一邊舉起拳頭捶打她：“你這蹄子，盡是不學珺兒的好，把這油腔滑調學的一模一樣！”

重畫一邊躲一邊笑，“哪里，哪里，奴婢不也學了陸姑娘的手藝，改明兒也能給夫人做臉呢！你是吧，陸姑娘？”

“是是是！”陸成珺笑的眉眼彎彎，手上的動作卻不停，“重畫姐姐心靈手巧，珺兒也自嘆不如呢！”

重畫聽聞，越發自得，“夫人您瞧，奴婢的沒錯吧？”

眾丫頭瞧著重畫自得忘形的樣子容貌，笑得越發歡樂。

姜沉禾卻僵立在門口，她面上的激動之色早就褪往，變得蒼白，無助，可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變更，她的親生母親還在同陸成珺打趣，姜家的丫鬟還在奉承陸成珺，溫言笑語，他們沒有人理會她，沒有人注意到她這個姜家大姐，好似她只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姜沉禾痛得發抖著嘴唇，昔日的苦楚和無助一幕幕回放，十四五歲，被親人疏離，病中連一口熱粥都喝不上；十七歲為后，卻被告訴家族已棄她如廢子，十八歲收逝世牢的頭一年，她好想見見親生父母一面，卻被冷言拒盡……

她心好苦，好痛！

惋惜她那時候太自負過了頭，認為憑借自己的聰慧能夠力挽狂瀾，她也太天真過了頭，認為親人總是親人，父母不可能放棄她，卻不想人心是肉長的，也會掃興，也會受傷……

但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罪魁……

姜沉禾將眼力慢慢的，冷冷得掃向陸成珺，對方此時正諂諛她的母親，理所當然的享受著本屬于她的一切，姜沉禾幾乎把持不住要沖過往，撕爛她，將其千刀萬剮！

可是，可是……

她不能啊！她辦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