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註意到尼爾的神色轉暗，赫敏激動地介紹著：“尼爾，這是我建立的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這個協會的宗旨是保證家養小精靈可以獲得合理的工錢和良好的工作環境。我簡直不敢相信，家養小精靈的努力身份可以追溯到幾個世紀以前，可這么久居然從沒有人對此采取過措施！”赫敏揮舞著手，義憤填膺。“我本來想給協會取名為禁止殘酷虐待我們的神奇生物朋友和改善其法律地位的運動，可考慮到名字太長，我就將他作為標語了。我設想的這個協會的長遠目標是替小精靈修改不得使用魔杖的法律，而且我希望能夠爭取讓一位家養小精靈以后可以進入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以便能夠進一步提高家養小精靈的地位。當然，之前我已經給哈利和羅恩說過了，我們的第一步，是發展會員，只要支付兩個銀西可購買徽章，就可以成為會員，而我們有了啟動基金，也就可以開始接下來的一系列運作。尼爾，你會支持我的，對嗎？”赫敏的語速就像機關槍一樣，飛快的敘述完了自己的觀點。

尼爾埋著頭，他的劉海擋住了半邊臉，使得他的表情都藏在了陰影中。見尼爾半天不說話，赫敏有些急躁。“尼爾，你覺得呢？”赫敏急切的問道。現在哈利和羅恩都不支持她的提議，她迫切的希望能夠得到尼爾的讚同。

尼爾終于抬起了頭。坐在他對面的赫敏驚訝地發現，尼爾的眼睛有些發紅。尼爾的唇抿得緊緊的，他的臉繃成一條僵硬的線條，可以看出他正處于極度的憤怒中。赫敏有些無措，他不明白，一向溫和的尼爾這是怎么了。

尼爾扯出一個惡意的假笑，將徽章扔在了地上。“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哈，真是好笑！恐怕也只有你這種閑得發慌，不知疾苦的大小姐才會想出這種沒有任何價值的勞什子玩意兒！只是沒有工錢，沒有假期就是受到了虐待？如果你真有這個閑心怎么不大發慈悲將你那旺盛過于的善心施舍給你的同齡人？要知道，即使只是在倫敦，也有很多你這么大的孩子吃不上飯，沒有地方住，不要說工作環境了，連基本的生存環境也無法保證。這些你不去管，卻去管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個物種的家養小精靈？讓它們使用魔杖？你有沒有查過當年犧牲了多少巫師的血液才使得家養小精靈能夠成為巫師的努力？！然后又花了多少的時間才能馴服家養小精靈的思維？！家養小精靈本就魔力強大，如果真的解放家養小精靈，還讓他們擁有使用魔杖的權利，你能保證他們能夠不報覆巫師，不想辦法將巫師變成他們的奴隸！”說到最后，尼爾甚至激動地站起了身。看著赫敏，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酷。狠狠地在徽章上碾了一腳，尼爾轉過頭，大步離開。

赫敏滿眼淚花，她不明白，往日以來一向和她關系良好的尼爾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為什么會這么不留余地的斥責她。呆呆地回想著尼爾的話語，赫敏有些不敢相信。倫敦還有很多她的同齡人飯也吃不上，也沒有地方住？這是真的嗎？尼爾說的馴服家養小精靈犧牲了很多巫師又是什么意思？

見到尼爾憤怒的走遠，哈利來不及多想，連忙追著上去。西裏斯也被尼爾突如其來的憤怒給驚呆了。反應過來以后，它撒著蹄子，跟在哈利身后，向前跑去。

剩下的羅恩看看這頭，又看看那頭，身子抖了抖。尼爾發怒的樣子簡直和斯內普教授一模一樣！實在是太可怕了！期期艾艾的向前兩步，羅恩擔憂的看著呆住的赫敏，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哈利跑的飛快，終于在海格小屋的附近拉住了悶頭向前沖的尼爾。

“尼爾，等等我！”看尼爾還想悶頭向前沖，哈利干脆從背后抱住了他。尼爾掙脫了幾下，奈何哈利比尼爾大一兩歲，身高都要高一頭，身體也要強壯許多，尼爾根本掙脫不了。發現這一事實，尼爾也就放棄了掙扎。經過一段路的疾走，尼爾的情緒也要勉強平覆了許多。

跟在后面的西裏斯見狀，放慢了腳步，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地朝前游動。雖然，他恨不得上前摟住尼爾，安慰他，可他并不是笨蛋，一段時間的相處他明顯能夠感覺出來尼爾對于自己那微微的排斥和對于哈利的信任。雖然尼爾對自己很好，可他無論有什么心事，都不會告訴自己，每當自己想關心他的過去或者生活，他都會想法設法回避，他不能確定，如果他此時上前，尼爾會不會又什么都不說。因此，他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想要去偷聽尼爾和哈利的談話。

“別生氣了，尼爾。”拍了拍尼爾的頭，哈利出聲安慰道。“赫敏只是被她父母保護的太好。她不是故意的。”雖然不完全明白尼爾為什么生氣，可從尼爾的話語中，哈利多少知道尼爾聯想到了他過去的經歷。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看到尼爾氣得不行的樣子，哈利有些心疼。他能夠明白，尼爾為什么生氣。即使是家養小精靈的生活，對過去的尼爾來說，也不吝為天堂。小時候的尼爾，每天早起貪黑，還不一定能夠保證吃飽穿暖，休息對他來說更是不可能的奢侈。今天赫敏的行為，在尼爾看來，無疑是富家小姐的閑心——沒事找事。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一向那么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緒的尼爾，今天會這么激動。

抬起手，尼爾捂住了臉。“哈利……”尼爾疲憊的嘆了口氣。只有在哈利的面前，尼爾才能夠毫無負擔的吐訴自己的心聲。“為什么這個世界這么不公平？為什么赫敏能夠衣食無憂，從小還有父母關心愛護？為什么德拉科從小可以像小王子一樣生活，穿最好的衣服，吃最貴的食物？為什么你從小卻要像家養小精靈一樣幫你姨媽一家做家務，卻還不能像家養小精靈一樣吃飽穿暖？為什么我從小就要顛簸流離，沿街乞討？為什么，這是為什么？這個世界，簡直太不公平了……”尼爾喃喃著，聲音越來越小。“哈利，你說——如果當初我和爺爺能夠遇到像赫敏一樣的好心人幫幫我們，爺爺的身體是不是就不會被拖垮？如果當初我和爺爺能夠遇到像赫敏一樣的好心人幫幫我們，爺爺是不是就不會這么早離開？如果當初我和爺爺能夠遇到像赫敏一樣的好心人幫幫我們，爺爺是不是就不會在那個寒冷的冬夜，死在我的懷裏？！”轉過身，尼爾看著哈利，神色空茫，眼神空靈。

☆、吵架（二）

哈利的心重重的一震。這是他第一次聽尼爾提杰夫爺爺死時的具體細節，以前，他從來對這個問題都是一筆帶過，諱莫如深。

“那個冬天，好冷，好冷……我和爺爺就卻只能相互依偎在室外的橋洞中……即使沒有遇到像赫敏這么好心的好心人，哪怕有人只是再給我們一床棉被也好……是不是，爺爺就不會這么早死……我明明已經已經退學了，我明明已經帶爺爺去醫院排好隊了……醫生明明說爺爺的病不是急病……為什么爺爺連幾天都沒有堅持下來……那天晚上，是圣誕夜，我給爺爺唱了一晚上的歌曲……明明那么開心……為什么，只是一轉眼的功夫，爺爺就沒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多惶恐嗎……明明，睡著的時候還是暖的，為什么到了半夜，爺爺就變成冷冰冰的了……他就這么走了，走在了我的懷裏，從此以后，他再也不管我了……”靠在哈利的肩頭，尼爾淚如雨下。這些年來，老杰夫的死一直是尼爾心底不能觸碰的傷，那一夜的冰冷和絕望，尼爾從沒有一天忘記過。可是，從那以后，尼爾一直為活著而奔波忙碌，根本不敢去想這種只會引發自己脆弱情緒的事，而和西弗勒斯相認以后，尼爾又陷入了魔力不足的泥潭，力量上的弱小更是讓尼爾不敢懈怠。好不容易后來生活才平穩下來，二年級開學，先是遇到夜琪，再是被赫敏刺激，這一連串的事徹底勾起了尼爾心中沒有愈合的傷。

輕拍著尼爾的背，哈利只覺得心痛如絞。這是第一次，他聽尼爾說杰夫爺爺去世的來龍去脈。哈利無法想象，那個冬天，小小的尼爾是如何撐過來。這一刻，哈利只覺得，任何的語言都是那么的蒼白。一下又一下拍打著尼爾的背，哈利的嘴裏不停的重覆的：“沒事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會好起來的……”

一旁的西裏斯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塑，尼爾的話如同一把利劍直直的刺入了心臟，他覺得完全無法呼吸。每一次，當他覺得自己虧尼爾的憐惜和愧疚已經達到極限的時候，他都會發現，原來他當年犯下的錯誤，遠遠不止這樣……尼爾嘴裏的生活，西裏斯只覺得連想都不敢想……一個才九歲的小男孩，居然連能夠避雨的住房也沒有……一個才九歲的小男孩，就要接受他唯一的親人死在他的懷中……這是何等殘酷的事實！而他的尼爾，他想捧在手心裏的小尼爾，連摔著碰著都舍不得的小尼爾，卻在這么小的時候，就經歷這么殘忍的事……還有他的教子，居然從小連飯都吃不飽，還活得不如家養小精靈……沒有那一次，西裏斯像現在這么憎恨自己——為什么，當初自己會去相信彼特！為什么當年的自己，會這么魯莽，這么輕信！如果不是自己，詹姆和莉莉也不會死！哈利也不會變成孤兒！尼爾更不會過上連孤兒都不如的生活！

看著哈利柔聲安慰著尼爾，西裏斯跌跌撞撞，轉身跑走。現在的他，無法面對尼爾，也無法面對哈利……他需要一個地方靜一靜……將尼爾交給哈利，他也很放心，他知道，他現在出現在尼爾面前只會讓他覺得難堪……他絕對不會希望自己這個還沒完全被他承認的爸爸知道他最私密的事情……是的，西裏斯雖然有些大大咧咧，但他并不傻，從尼爾的表現中，他可以清楚地分別出他對待自己和西弗勒斯的區別……自己不會怪尼爾，也不敢怪尼爾……這些都是自己應得的……他把尼爾害的這么慘，尼爾沒有恨他，他已經感謝梅林了……

西裏斯只覺得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恍恍惚惚中，他根本沒有註意到自己跑向了哪裏……

另一頭，哈利還在繼續安慰著尼爾，他們倆根本沒有註意到在這片場地中，有一只狗已經來了又走。

尼爾的情緒控制能力畢竟強大，沒過多久，他便慢慢地停止了抽泣。從哈利的懷裏抬起頭，意識到自己剛才干了什么蠢事的尼爾覺得非常的不好意思。用手擦了擦臉，尼爾輕輕地掙脫了哈利的懷抱。感覺到尼爾已經平靜下來，哈利也就順勢放開了手。

“我只是……一時有些激動……”冷靜下來的尼爾對于自己剛才的激動頗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有想過自己的情緒居然會出現這么大的起伏。這一刻，尼爾心中充滿了懊惱。他只覺得自己太失敗了，居然遇到這么小的事就產生了這么大的反應……不行，回去以后，自己一定要給自己制定一些懲罰……下一次，可不能隨意的顯露自己的情緒了……

看了看空著的手，不知為什么，哈利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聽了尼爾的話，哈利連忙搖了搖頭，不再多想。“才不會……不管是你不開心還是我不開心，我們總會陪在彼此身邊的……你想，我小時候也經常在你面前哭鼻子……有一次我換牙的時候，被達力打掉了一顆門牙，當時我還在你面前嚇得哇哇大哭。你遇到這么大的事情，哭一哭再正常不過了。”哈利努力說著自己的糗事，想要尼爾不要在意。雖然他不理解，尼爾為什么老是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情緒，不過，只要是尼爾的決定，他總會支持的。

聽了哈利的話，尼爾‘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哭過一通以后，尼爾只覺得心裏輕松了許多。

看見尼爾笑了，哈利也就放下了心。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哈利這才表現出自己的疑惑。“尼爾，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時遇到事情你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何況今天只是赫敏的事給了你點聯想。這不像你？”哈利在尼爾面前從來不掩飾，心裏有疑問，他便直接問出了口。對于尼爾，哈利再了解不過了，赫敏這件事只是小事，按理來說，尼爾不應該會產生這么大的情緒波動才對。

側過頭，尼爾一時也有些怔然。聽哈利這么一說，尼爾才意識到這段時間自己好像情緒特別容易起伏，人也比平時要暴躁？眼神暗了暗，尼爾揉了揉眉頭。“不知道。或許，是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吧。”嘴裏敷衍著，尼爾的腦子飛速轉了起來。難道是因為自己學黑魔法的原因？說起來，自從自己接觸黑魔法以后，好像的確沒原來那么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抿了抿唇，尼爾決定，就這個問題，回去問一問西弗勒斯。

聽尼爾這么說，哈利面色擔憂。“你別把自己逼太緊了。你看赫敏去年選了所有課，結果到后來都崩潰了，今年還不是退了許多課。你得合理安排時間。”話一說完，哈利才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提到了赫敏。捂住嘴，哈利有些懊惱。

看出哈利的忐忑，尼爾扯了扯嘴角，沒有在意。“沒事。說起來，應該是我不對才是。剛剛嚇著赫敏了。”尼爾言不由衷地說著。

“才不是。你說得對。本來我和羅恩都不讚成赫敏那不靠譜的建議。”哈利不讓尼爾把責任朝自己身上拉。“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會勸說赫敏打消這個念頭的。”對于赫敏這一不合理的決定，他和羅恩本來也有些不滿，經過尼爾這一鬧，哈利的不滿自然也就加深了。

聽了哈利的話，尼爾輕輕地點了點頭。環顧四周，尼爾這才註意到布魯諾居然不在四周。心裏‘咯噔’一聲，尼爾神色有些苦惱——剛才自己那番話，西裏斯，不會聽到了吧？

……

西裏斯？從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出來，西弗勒斯意外的看到了在走廊裏游蕩的大黑狗。他不是應該和尼爾在一起嗎？想到這裏，西弗勒斯皺了皺眉。

“布魯諾！”看了看四周，見走廊裏沒人，西弗勒斯出聲喊道。

讓他不滿的是，前面的大黑狗就像沒聽到一般，依舊向前走。

繃緊了臉，西弗勒斯快走兩步，攔住了游魂一樣的大黑狗。看到面前黑色的黑影，大黑狗抬起頭，魂不守舍的看了一眼面色陰沈的西弗勒斯。

……

等回到辦公室，西裏斯變成了人形，癱在了沙發上。

看西裏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西弗勒斯板著臉問道：“尼爾呢？”

西裏斯疲憊的將頭靠在沙發上。“和哈利在一起。別擔心，他們一會兒自己會回來的。”

奇怪的看了一眼低氣壓的西裏斯，西弗勒斯不再出聲，坐回了書桌旁。在他看來，西裏斯心情如何，與他無關。

忽略心中的不悅，西弗勒斯拿出三年級的作業，開始批改。

昏昏暗暗中，西裏斯歪著頭，看著坐在他對面正專心致志的批改著作業的西弗勒斯，一聲苦笑……之前，他一直不服氣尼爾更在意斯內普一點，他覺得這是由于斯內普先了自己一步，才會占的尼爾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可這一刻，他終于不得不萬分頹喪的承認，或許他連斯內普都不如……如果是斯內普，以他這么龜、毛的性格，當年，應該不會把尼爾給弄丟吧……

☆、秘辛

另一頭，羅恩手足無措的安慰著傷心的赫敏。

“我沒事。”赫敏倔強的抬起頭，神情若有所思。不可否認，尼爾的話，給他帶來了非常大的沖擊，尼爾所提到的倫敦兒童流浪現象，自己以前更是一點都沒有註意到過。

但這也不能說明自己想要幫助家養小精靈就是吃飽了沒事干啊？對于尼爾用這么重的話說自己，赫敏還是有些委屈。至于尼爾提到的家養小精靈和巫師的戰爭又是怎么回事？之前，自己收集有關家養小精靈的資料時沒有看到這方面的資料啊？是自己忽略了嗎？

想到這裏，赫敏當機立斷地站起了身。“我要去圖書館。”看著羅恩，赫敏眼神銳利，“你和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