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覺吧。”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西裏斯牽著尼爾就朝臥室裏走。

尼爾雖然有些擔憂西弗勒斯的身體，可他現在可無法追出去。況且，只要是父親打定主意的事，自己是不可能改變他的行為的。洩氣的耷拉下肩膀，尼爾順從的跟著西裏斯走進了臥室。

累了一天，西裏斯連澡都不洗，直接就躺到了床上。尼爾也困極了，對這個問題也不在意，跟著西裏斯倒上了床。

扯過被子搭在肚子上，精神緊繃了一天的尼爾一松懈下來，便頓時沈入了夢鄉。西裏斯困倦不已，卻還是側過身，將被子替尼爾蓋好。摸了摸尼爾的腦門，西裏斯隨手扯過被子的一角搭在身上，眼一閉，便睡了過去……

☆、交心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替睡得四仰八叉的西裏斯蓋好被子，尼爾躡手躡腳地走進了盥洗室。

洗了把臉，尼爾才覺得漿糊了一天的腦袋清醒過來。直到現在，尼爾依舊覺得自己的心在一抽一抽的生疼，可是，與雙親的一番對話，讓他百般無奈，卻不敢輕舉妄動。

等到父親從圖書館回來，即使他不告訴自己，自己也可以從他的表情和反應中窺得圖書館裏有沒有更多關于魂器的消息。如果沒有，那自己暫時還真沒有更多的辦法——本來想求助德拉科的，只是在雙親都嚴肅要求自己保密的情況下，自己不能夠采取這一措施。即使很不想承認，可尼爾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的確還是太弱小了——即使想知道真相，也不能建立在給雙親添亂的前提下。

那如果父親從圖書館查到了有用的資料呢？摸著下巴，尼爾細細思考著。可以想見，資料肯定是在禁書區裏……父親是不可能給自己開禁書區的憑條的，其他人呢？想了一圈兒，尼爾決定，如果西弗勒斯真的發現線索的話，自己去試試，看能不能夠從海格手裏套到憑條。

洩氣的揉了揉頭發，尼爾心裏非常難受。為什么，總是在自己以為自己好不容易強大了一點的時候，就會發生一件事讓自己意識到自己的弱小？想著耶達那可愛的萌臉和軟綿綿、毛茸茸的身體此時卻變地冰如頑石，孤零零的躺在布萊克老宅，尼爾只覺得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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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怎么了？”尼爾出了盥洗室門多久，西裏斯也起來了。此時，兩人正在吃早餐，敏銳的尼爾沒多久便發現西裏斯心不在焉，情緒有些不穩。

西裏斯勉強的勾了勾嘴角，揉了揉尼爾的腦袋。“吃完飯爸爸告訴你。”對于尼爾，只要可以，西裏斯從來不愿意有所隱瞞，何況，這件事西裏斯本來就想問問尼爾，從他那裏獲得點意見。他現在腦子裏亂的很，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見西裏斯這樣說，尼爾也便不再多問，繼續的吃著面前的煎蛋。第一次，他和西裏斯一起用餐氣氛不是熱熱鬧鬧，而是一片沈默。只不過，尼爾心情也不好，對此，倒也不甚在意。

……

吃過早餐，尼爾端著一杯熱巧克力，坐在了沙發上，而西裏斯，則端著一杯咖啡，緊挨著尼爾坐下。

難得的，西裏斯沒有黏在尼爾身邊。遠遠地坐在沙發的角落裏，西裏斯抱著牛奶杯的手摩挲著，神情有一些惆悵。尼爾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他看得出來，西裏斯的心情很不好。剛開始，尼爾還有些不知所以，轉念一想，尼爾便想到了克利切前天所講述的事情。眼眸閃了閃，尼爾微微有些緊張——他不知道，經過這件事，西裏斯會對斯萊特林產生一些什么樣新的看法。這么想著的尼爾，沒有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他對西裏斯的觀點已經漸漸開始在意。

“尼爾。”許久，西裏斯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沈而落寞。“那一天，聽了克利切的話以后，我完全不敢置信——說實話，在我的印象中，雷爾已經非常模糊了。小時候，我覺得雷爾非常膽小。他總是喜歡跟在我身后，想和我一起玩。可每次我想玩一些稍微出格點的東西，雷爾又總會害怕的跑去找媽媽。每當這個時候，媽媽就會訓斥我沒有一點斯萊特林的樣子——久而久之，我對斯萊特林變得反感。因為這個原因，后來，我也不大喜歡帶著雷爾玩了。”說到這裏，西裏斯頓了頓，喝了一大口牛奶。將杯子放平，只剩了一半的牛奶杯又開始自動的慢慢蓄滿。西裏斯的視線虛無的看著遠處，絲毫沒有察覺到杯子小小的動靜。“等到了霍格沃茨，我進了格蘭芬多。當聽到分院帽宣布結果的那一剎那，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我完全沒有想到過，分院帽一到我的頭上，就會直接宣布結果。只不過，想到在火車上結識的詹姆，我又高高興興的去了格蘭芬多。讓我難過的是，自從我進入格蘭芬多以后，我父母以及親戚對我的態度就變了。雖然我知道他們都是斯萊特林的忠實擁躉，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僅僅是因為我分入了對立的學院，他們對我的態度就能轉變成像是對待仇人！那時候我完全不明白這是為什么，我心裏也發了狠——既然你們都不在意我，我也不要在意你們！從那以后，我和家裏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差，在學校裏，我也越來越討厭斯萊特林。”

聽到這裏，尼爾沒有端杯子的那只手放在膝蓋的左側，握緊了拳頭。而他的臉龐，依然定格在仔細聆聽，卻又面無表情的狀態，沒有變化。

“到了二年級，雷爾也進入了霍格沃茨。我想不通，難道就因為雷爾是一個斯萊特林，父母就這么喜歡他嗎？到這時，父母對我們的態度已經完全變了——上霍格沃茨以前，雖然媽媽經常會訓斥我，但他對我依舊很關心；上了霍格沃茨，特別是雷爾也進了斯萊特林以后，爸爸媽媽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只有雷爾是他們的兒子，我什么都不是——當時，我不明白，難道我進了格蘭芬多，就不是他們的兒子了？他們對我的愛，只有那么淺薄？我想不通，但從那以后，我變得更加地叛逆。”這些話已經憋在西裏斯心裏已經許多年，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別人。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他特別想把這一番話告訴尼爾，他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因為尼爾是他的兒子，還是尼爾也是一個斯萊特林。

“雷爾上學以后，我已經有了幾個很好的朋友。剛開學的時候，雷爾還找過我幾次——可我不愿意和他再多有接觸——那時，我這么想著——反正他已經有了父母的疼愛，那么就不要太貪心了——”說到這裏，西裏斯硬拉了一個笑容，面目扭曲，看著尼爾，“那個時候，爸爸是不是很幼稚？”

尼爾干笑了兩聲，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確有這個感覺，可此時此刻，他怎么可能還在爸爸的傷口上撒鹽？

可西裏斯畢竟是尼爾的爸爸，雖然他沒有西弗勒斯那么懂得尼爾，可一段時間下來，對于尼爾的情緒，西裏斯也能夠看懂個五六分。此時，尼爾的表情那么明顯，西裏斯自然不會不明白。扯了扯嘴角，西裏斯給自己打了打氣，繼續開始述說——

“漸漸地，一方面，因為我愈來愈格蘭芬多，我和家裏的關系越來越僵；另一方面，隨著我和家裏的關系日益惡化，我對斯萊特林也越來越反感。同時，由于伏地魔所帶領斯萊特林的一系列惡行，我對斯萊特林的厭惡益發濃重——漸漸地，斯萊特林在我的心中，成為了邪惡和罪惡的象征。我從來沒有去想過斯萊特林到底是什么樣的……”說到這裏，西裏斯話鋒一轉，“直到和你相認以后，在一開始的時候——”想到他和西弗勒斯之間的協議，西裏斯硬是咽下了原本要說的話，“當知道你是一個斯萊特林以后，我就在心裏發誓，我一定不會重蹈我父母的覆轍，不管你是什么樣的，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兒子。”

突兀的轉折讓尼爾的耳朵動了動，不過看著西裏斯悲傷的神色，尼爾體貼的沒有追問。

“和你相認以后，為了能夠和你好好相處，我一方面清空自己腦袋裏面對斯萊特林的固有印象，另一方面，我開始試著剖析斯萊特林。”

將牛奶杯放在一旁，西裏斯慈愛的看著尼爾：“尼爾，在我的眼中，你是最優秀的。當我拋開一切，不帶任何偏見來看，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斯萊特林的許多優點——在這裏面，有些是你個人的特質，有些卻是屬于斯萊特林人的共性——觀察力強、細致、體貼、謹慎、說話婉轉等等……而這些，都是我以前沒註意到或者說是刻意忽略的。在之前，雖然因為你的關系，我對斯萊特林的觀點稍微有所改變，可是，我卻并沒有刻意的去思考過其他更多的東西——直到猛然間，我知道了雷爾的死因——他居然為了反抗伏地魔毅然赴死——”說到這裏，西裏斯的雙眼中飽含著淚水，“我從來沒有想過，那么膽小的雷爾居然會這么勇敢。這一刻，我真正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我從來，都沒有了解過斯萊特林，也沒有了解過布萊克家？”

說到這裏，西裏斯微微哽咽。“我很想問問我的母親，當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他們要那么對待我？——可我不敢——我害怕得到失望的答案——于是，我可、恥的從布萊克家裏逃了……”說到這裏，西裏斯一聲苦笑，看著尼爾，“身為一個格蘭芬多，我居然會逃跑，尼爾，你會不會覺得爸爸很沒用？”西裏斯的表情裏蘊含著一絲惘然與無助。西裏斯也說不清楚他為什么會和尼爾訴說這些，或許是因為，他希望他的兒子能夠更加地了解自己，無論是那一面。這么多年的缺失，使得西裏斯只要可以，就不愿意再在任何事情上隱瞞尼爾。

尼爾伸出手，拍了拍西裏斯的肩膀。“等到布萊克家安全以后，我陪你一起回去，尋找答案。”

☆、交心（二）

“嗯！”西裏斯緊緊的握住了尼爾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接著述說。“在以前，我老把斯萊特林與伏地魔聯系在一起，在我的眼中，斯萊特林肯定都是食死徒。然而，彼得的背叛和出獄后的經歷讓我改變了這一想法，我第一次意識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膚淺。原來，格蘭芬多裏也有壞人；原來，斯萊特林也不全是壞人。”說到這裏，西裏斯想到了西弗勒斯——就像以前，自己也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只是因為他看起來很有斯萊特林的風范，又沒有什么后臺，就一味的想要欺負他——現在想到幼年，西裏斯都覺得無法理解——詹姆以前老是針對西弗勒斯是因為嫉妒他和莉莉的關系好，自己又是為什么要那么積極地去針對他？

聽著西裏斯的話，尼爾漸漸放松了下來。看著西裏斯微微鬢白的側顏，尼爾心裏微微有些感動。這一段時間，西裏斯對他毫無保留的關心和濃濃的愛護尼爾并不是沒有感覺，對于西裏斯，在不知不覺間，尼爾也越來越在意。在這場談話之前，尼爾很擔心，可此刻，聽到西裏斯因為自己改變了對斯萊特林的看法，尼爾的心中又充滿了濃濃的感動。輕輕朝西裏斯方向移了移，尼爾依戀地靠在了西裏斯的肩膀上。

西裏斯見狀，張開手臂，將尼爾攬入了懷中。“爸爸是不是很沒用？這個時候，明明應該是我來安慰你，可我卻在這裏想這些有的沒的？”

尼爾搖了搖頭，將頭埋進了西裏斯的懷中。“我知道，爸爸突然聽到雷古勒斯舅舅的死訊，也很難受。”

拍了拍尼爾的頭，西裏斯面容欣慰。“爸爸以后再送你一只貓好嗎？等到解決了魂器以后，我們一起把耶達給安葬了。”

“不了。”出乎西裏斯的意料，尼爾拒絕了他的提議。抬起頭，尼爾認真的看著西裏斯。“我不愿意有其他貓咪來代替耶達的位置。”在他的心目中，是耶達陪伴他度過了進入巫師界以來最艱難的適應期，因此，它是獨一無二的。現在，他已經有了雙親，不可能再有一只貓能夠代替耶達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他也不想再花心裏去豢養一只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