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上這個設計圖。我們去尋寶，回頭我再把它放回來。”蘭靈說。

丹龍和蘭靈出了密室，關上暗門，又把地上的灰燼清理干凈，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你說我們要把發現金幣的事告訴苦禪德拉他們嗎？”丹龍問。

“嗯，要是說了金幣，就會提到沼澤裏的叁笑一族。他們是仇敵吧。”蘭靈覺得應該少惹事。

“我們能不能勸說雙方和平共處呢？或者讓苦禪德拉放他們回外面的人類世界？。”

“你難道沒有發現？其實那個大澤不希望族人離開沼澤。”

“是么！怪不得他把盈露關起來，原來不只是舍不得女兒離開，別人也不行。”

“至于什么和平共處……我看了獸人的歷史，覺得沒有可能。他們也許能接受個別的人類，但是族群之間的和平是不可能的。”蘭靈嘆了一口氣。

“地宮的事呢？哈克沁的寶藏要比工匠的巨大多了吧，我們找到了要交給獸人嗎？”丹龍問。

“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這樣多的錢會造成更多的麻煩，甚至是殺戮。”蘭靈說。

“嗯，那個哈克沁費盡心力就是不想讓人發現吧。那不是我們的寶藏……”丹龍一拍腦袋，“不如這樣！我們就享受一下尋寶的樂趣，找到了也不拿走，也不告訴任何人。”

“好主意。”蘭靈也來了興致。她讀過獸人檔案之后，非常想看看哈克沁的秘密寶庫。

二人邊走邊聊，快到內城的時候，發現紅豆一個人坐在高高的城墻上，百無聊賴地看月亮。她看到了丹龍和蘭靈，從城墻上躍下，順著城墻微弱的坡度往下滑，矯健而輕盈。

“這么晚了，你們怎么在這兒？”紅豆問。

“呃……我們不困，去外面走走。”丹龍說。

“太好了！ 我也不困，自從有了這個臂環，我每天睡一兩個小時就再也睡不著了。晚上大家都睡好久啊……真是太無聊了！”紅豆抱怨道。

“無聊就找點娛樂唄，我們打牌怎么樣？”丹龍說。

“娛樂是什么？打牌又是什么？”紅豆不解地問。

“呃……”丹龍一時想不出來怎么解釋。

“娛樂就是好玩的開心的事情。打牌呢……是一種人類的游戲，專門用來在無聊的時候讓人開心的。”蘭靈給出了解釋。

紅豆立刻懂了，“獸人也有各種娛樂用的游戲，不過沒有打牌。牌怎么打？用拳打還是兵器？”

三人到了丹龍和蘭靈住所。他們路上沒有攜帶骨牌，用一些獸皮和日用品代替，玩到了天明。紅豆玩得興致盎然。丹龍說回頭找找有沒有比較堅硬的石頭，他可以自己動手做一副像樣的牌。

當天中午，丹龍和蘭靈剛起床，紅豆就拿了一塊石頭來。

“丹龍哥哥，這塊怎么樣？我之前在雪山上找來的，特別硬，我本來想用來做箭頭的。”

丹龍揉著惺忪的睡眼，拿過來一看，這塊石頭比拳頭略大，有些光澤，微微發藍，果然不是普通的石頭。

“看起來不錯，不過太小了，不夠做一副牌，你還有沒有類似的？”丹龍問。

“沒有了……我那天在山裏取水，匆匆忙忙沒有多找幾塊。”紅豆有些失望。

“我看看。”蘭靈說道。她拿起這塊粗糙的石頭，手指放出細小的水之刃，輕輕拂過石頭表面，那拂過的地方立刻被流水磨得平滑光亮。蘭靈仔細在陽光下觀察了一會兒，說道：“這應該是‘藍玉’，很堅硬的石頭，人類常用來做首飾。”

“你真是太厲害了，什么都知道。”丹龍讚美道。

“我其實不太懂礦物，不過我喜歡珠寶，藍玉做的珠寶都很漂亮！我們去山上再找找，這也是一種尋寶，自然的寶藏。”蘭靈提議道。

丹龍和紅豆立刻附和。三人說走就走，駕著水系神鳥去了曾經躲藏過的雪山。然而紅豆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找到的藍玉。三人在山上亂逛了半天也沒有頭緒，直到蘭靈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石壁。

這片巖石明顯被人工開采過，從殘存的碎片來看，這裏有藍玉。開采的痕跡就是順著礦脈一路挖過去。三人經過仔細勘察，在一片碎石堆的頂部發現了一段長條形的空洞，空洞上有巖石遮擋，是以從空中看不見。空洞雖然很矮，人躺著可以勉強擠進去。

洞裏的景象讓三人震驚不已。這裏面非常空曠，有一個小村落，十幾幢房子。洞口的陽光射下去，竟然有方格狀的田地。從洞裏看去，四周還有幾個長條形的空洞，這樣太陽在不同角度都能照進洞裏的田地。

到了村落的近處，靜悄悄一片。從荒蕪的田地也能看出，這裏早已廢棄了。

“有趣！從房屋的大小和樣式來看，這裏應該是人類的村子。”丹龍說。

“也許是逃來的工匠一族。你記得地毯上的畫嗎？他們分散逃走了。一定有往山上逃的。”蘭靈說。

“什么工匠一族，什么地毯？”紅豆問。

“呃……這個嘛，是覆雜的歷史，回頭再和你說。”丹龍解釋道。

他們一路查看，房屋都是空的，只有在最高處的一間房屋裏發現了一具人類的干尸。這高山上空氣寒冷干燥，尸體沒有腐爛。干尸的身上插了一把藍玉做成的長刀。他身后的墻上刻了許多文字，和叁笑一族使用的文字是同一種。

文言道：“魯本良工之人，懷恨而絕于斯地。吾輩昏于財，為蠻獸筑城。遭其背信棄義，屠戮之后，遁入山腹，竊息以存。蒼天不鑒，掙扎求生十七載，究竟因苦寒饑餒而亡。倘蒼穹有靈，斯文得見后來人，愿吾骸骨埋葬于穴之后冢。吾將化作厲鬼，誓滅蠻獸之族！”

紅豆聽了丹龍的翻譯，默默無語。她曾聽苦禪德拉講過一點屺垣城工匠的故事，但是故事的重點都是獸人部落如何內戰，而不是這些不起眼的工匠們的命運。被宏大戰爭所裹挾的小人物，最終就悲慘地在這裏滅族嗎？

丹龍等人將尸體下葬，把那藍玉長刀也一起陪葬在旁。這令人期待的尋寶之旅，沒想到見證了一個家族的滅亡。三人心中都有說不出的滋味。

那廢棄的村莊到處都是藍玉原石，三人臨走隨便取了幾枚。回到屺垣城后，蘭靈用水之刃精細地切割了原石，全部切成雞蛋大小的圓角方片。而丹龍用流水混入沙子，把每一片原石拋光。正面用細沙磨得光滑透亮，背面用粗砂打磨成不透明的磨砂玻璃質感。

下一步，蘭靈用龍骨匕首小心地刻出了每一張牌的圖案和花紋。最后一道工序，紅豆用獸人特有的礦物染色劑把牌上的花紋染色。他們忙碌了整整三天才完成這副藍玉骨牌。

只要生活還在繼續，娛樂就是必不可少的。三人很快教會了苦禪德拉和耿羅茲達羅如何打牌。每晚的牌桌上，獸人、人類、精靈在一起打牌談天，其樂融融。

曾經的屺垣城裏又何嘗不是這樣？魯本一族、叁笑一族，還有許許多多的城中的人類，都沒有料到自己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