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就沒讓東華知道了。與秦卷那些事后,潛意識裏我不大想再欠著別人些什么,別人的好有朝一日總要加倍還回去的。
后來我是如何回寢居,如何睡著的,殘存著的記憶并不十分清晰。只記得大概是東華將我抱了回去,還細(xì)心地替我掖實了被角,模糊中有人一直守在我床邊,叫我睡得很踏實安穩(wěn)。
次日清晨,旭日勝火,耀眼的晨光刺得我艱難地睜開了眼。恢覆了視力的眼睛往房內(nèi)一掃,只身片影全無。
套好衣裙,往廚房裏去時,桌上仍是昨夜的樣子,擺著幾雙碗筷及幾碟小菜。我端起自己那只桐花碗舔了舔,眼睛眉毛全皺到了一起,連灌了好幾口冷茶,才將那股子難以言喻的怪味沖淡了。再一看另一只碗內(nèi),干干凈凈。
神情扭曲地盯著那只粥碗,門外木廊上傳來有人走過的聲音,我探出頭去,披著身長蓑衣漁翁扮相的東華正彎腰將魚簍子放下,我咦了聲。
他抬眉訝然地看向我:“回來了?”
“……”東華的回答雖古怪了些,但我仍不失感激地道了句:“謝謝。”在他莫名眼神中,哼著小曲收拾碗筷洗碗去了。
東華這番回來,帶了個小道消息,他說:“傳聞神農(nóng)帝的另一個子女流落在了魔界之中,除了已經(jīng)死去的云姬,那人是唯一有可能治愈你五識喪失的人了。”
本來我并沒有將這個毛病放在心上,但經(jīng)過昨天晚上,我思量著諱疾忌醫(yī)是不行的,這病還是得治著的,不能指望東華一輩子。我雖是云姬的弟子,但對醫(yī)術(shù)不過學(xué)了個皮毛,況且醫(yī)者不自醫(yī)。既是如此,那之前委托東華代我去魔界送親的事便要推翻重新考量了。
將這樁事子在心上過了遭,略有了個主意,又傳書去了連婉那探探昨日相親的消息,連婉那邊回信回得很快,大意是很滿意秦卷這個一表人才的魔界攝政王。如此,這樁轟動四海八荒的婚事便算真真落定了。
隨后大小司命火速擬了三個皆是百年難得的吉日呈到我面前,出于私心,我一眼就挑中了那個最近的日子。英招看了后,眉毛抽了抽,仍是命下邊準(zhǔn)備去了。但那日子委實挑得太近了,沒幾日陸續(xù)幾波人來我跟前訴苦,無一不是哭訴時間太趕,排場太大,實在忙不過來啊忙不過來。
有一次,掌管儀仗的天官來我跟前商議大婚時的禮樂,他皺著臉道:“魔族與我族的風(fēng)俗實乃迥然有異,祖宗您看該依哪一方?”
“在九重天舉行大婚,你說該依著哪一方?”我剝著葡萄,淡淡道。
這幾日聽聞連婉與秦卷兩人走得極近,那連婉公主我見過兩面,是個舉止得體的小姑娘,言語間頗有些天真可愛的味道。好幾次遠(yuǎn)遠(yuǎn)隔著瑤池,看見秦卷與她并肩行走,二人皆是眉目如畫,男方俊眉修目,女方清麗出塵,不合為一對神仙眷侶。肥球很喜歡連婉,準(zhǔn)確來說,漂亮姑娘他都喜歡。每每見了,都要套近乎地湊過去摸摸抱抱占便宜。湊了幾次,他就不去了。
問及緣由,他少年老成道:“那公主美是美,可她身邊的人就太駭人了些。”我就說有秦卷在場,這小子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肥球悠悠地嘆了口氣,望了我眼:“再者,這天上地下哪有比師父更好看的人了?那個大魔頭,眼光忒不好了,是不是,近秋?”
近秋的雙眸裏浮動著清澈的笑意,包容而平和,道:“尊神是神族第一美人。”
肥球樂了:“還是你眼光好。”
近秋的這個笑容看著看著我就出了神,他也回視著我,眼波微微閃動。
低頭笑著順了順肥球的發(fā)尾,看著那張熟悉的小臉,疑竇無形生起。
盡管諸事繁瑣,大婚吉時一天天臨近了。潔白的檀鏡花浮動在九重天每個角落,玉石林廊上結(jié)滿了熒光點點的佛鈴,并蒂紅蓮如火如荼生滿瑤池天湖,飄香十裏,山光晴好,水光瀲滟,處處美不勝收。
四海八荒中有名有望的世族皆遣人送來賀禮,賓客熙熙,仲秋之月,九重天熱鬧得荒似凡間。各宮各殿裏駐扎了三界的來使,學(xué)塾的課也暫且停下了,進學(xué)的這段日子他結(jié)識了不少小朋小友,于是幾個玩得好的世子小姐們就穿梭在宮室之內(nèi)尋樂子。
吉日一近,反倒沒我什么事了。每日就歪在軒窗下,要么翻翻經(jīng)書,要么繡繡香包玉囊,過得愜意而閑適。午睡將起,近秋通報說北荒微生氏的夫人來訪,已候了近一個時辰了,我忙請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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