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跟了她沒行出幾步,已到床前。那小鬟揭開羅帳,鉆進帳去,拉著張無忌的手卻沒放開。張無忌吃了一驚,心想這小鬟雖然既丑且稚,總是女子,怎可和她同睡一床?何況此刻追敵要緊,當下縮手一掙。那小鬟低聲道:“通道在床里!”他聽了這五個字,精神為之一振,再也顧不得甚么男女之嫌,但覺那小鬟揭開錦被,橫臥在床,便也躺在她身旁。不知那小鬟扳動了何處機括,突然間床板一側(cè),兩人便摔了下去。這一摔直跌下數(shù)丈,幸好地上鋪著極厚的軟草,絲毫不覺疼痛,只聽得頭頂輕輕一響,床板已然回復原狀。他心下暗贊:“這機關(guān)布置得妙極!誰料得到秘道的入口處,竟會是在小姐香閨的牙床之中。”拉著小鬟的手,向前急奔。跑出數(shù)丈,聽到那小鬟足上鐵鏈曳地之聲,猛然想起:“這姑娘是個跛子,足上又有鐵鏈,怎地跑得如此迅速?”便即停步。那小鬟猜中了他的心意,笑道:“我的跛腳是假裝的,騙騙老爺和小姐。”張無忌心道:“怪不得我媽媽說天下女子都愛騙人。今日連不悔妹妹也來暗算我一下。”此時忙于追敵,這念頭在心中一轉(zhuǎn),隨即撇開,在甬道中曲曲折折的奔出數(shù)十丈,便到了盡頭,那圓真卻始終不見。
那個鬟道:“這甬道我只到過這里,相信前面尚有通路,可是我找不到開門的機括。”張無忌伸手四下摸索,前面是凹凹凸凸的石壁,沒一處縫隙,在凹凸外用力推擊,紋絲不動。那小鬟嘆道:“我已試了幾十次,始終沒能找到機括,真是古怪之極。我曾帶了火把進來細細察看,也沒發(fā)見半點可疑之處,但那和尚卻又逃到了哪里?”
張無忌提了一口氣,運勁雙臂,在石壁上左邊用力一推,毫無動靜,再向右邊推,只覺石壁微微一晃。他心下大喜,再吸兩口真氣,使勁推時,石壁緩緩退后,卻是一堵極厚、極巨、極重、極實的大石門。原來光明頂這秘道構(gòu)筑精巧,有些地方使用隱秘的機括,這座大石門卻全無機括,若非天生神力或負上乘武功,萬萬推移不動,像那小鬟一般雖能進入秘道,但武功不到,仍只能半途而廢。張無忌這時九陽神功已成,這一推之力何等巨大,自能推開了。待石壁移后三尺,他拍出一掌,以防圓真躲在石后偷襲,隨即閃身而入。過了石壁,前面又是長長的甬道,兩人向前走去,只覺甬道一路向前傾斜,越行越低,約莫走了五十來丈,忽然前面分了幾道岔路。張無忌逐一試步,岔路竟有七條之多,正沒做理會處,忽聽得左前方有人輕咳一聲,雖然立即抑止,但靜夜中聽來,已是十分清晰。
張無忌低聲道:“走這邊!”搶步往最左一條岔道奔去。這條岔道忽高忽低,地下也是崎嶇不平,他鼓勇向前,聽得身后鐵鏈曳地聲響個不絕,便回頭道:“敵人在前,情勢兇險,你還是慢慢來罷。”那小鬟道:“有難同當,怕甚么?”
張無忌心道:“你也來騙我么?”順著甬道不住左轉(zhuǎn),走著螺旋形向下,甬道越來越窄,到后來僅容一人,便似一口深井。突然之間,驀覺得頭頂一股烈風壓將下來,當下反手一把抱住那小鬟腰間,急縱而下,左足剛著地,立即向前撲出,至于前面一步外是萬丈深淵,還是堅硬石壁,怎有余暇去想?幸好前面空蕩蕩地頗有容身之處。只聽得呯的一聲巨響,泥沙細石,落得滿頭滿臉。張無忌定了定神,只聽那小鬟道:“好險,那賊禿躲在旁邊,推大石來砸咱們。”張無忌已從斜坡回身走去,右手高舉過頂,只走了幾步,手掌便已碰到頭頂粗糙的石面。只聽得圓真的聲音隱隱從石后傳來:“賊小子,今日葬了你在這里,有個女孩兒相伴,算你運氣。賊小子力氣再大,瞧你推得開這大石么?一塊不夠,再加上一塊。”只聽得鐵器撬石之聲,接著呼的一聲巨響,又有一塊巨石給他撬了下來。壓在第一塊巨石之上。那甬道僅容一人可以轉(zhuǎn)身,張無忌伸手摸去,巨石雖不能將甬道口嚴密封死,但最多也只能伸得出一只手去,身子萬萬不能鉆出。他吸口真氣,雙手挺著巨石一搖,石旁許多泥沙撲面而下,巨石卻是半動不動,看來兩塊數(shù)千斤的巨石疊在一起,當真便有九牛二虎之力,只怕也拉曳不開。他雖練成九陽神功,畢竟人力有時而窮,這等小丘般兩塊巨石,如何挪動得它半尺一寸?只聽圓真在巨石之外呼呼喘息,想是他重傷之后,使力撬動這兩塊巨石,也累得筋疲力盡,只聽他喘了幾口氣,問道:“小子……你……叫……叫甚么……名……”說到這個“名”字,卻又無力再說了。
張無忌心里想:“這時他便回心轉(zhuǎn)意,突然大發(fā)慈悲,要救我二人出去,也是絕不能夠。不必跟他多費唇舌,且看甬道之下是否另有出路。”于是回身而下,順著甬道向前走去。那小鬟道:“我身邊有火折,只是沒蠟燭火把,生怕一點便完。”張無忌道:“且不忙點火。”順著甬道只走了數(shù)十步,便已到了盡頭。兩人四下里摸索。張無忌摸到一只木桶,喜道:“有了!”手起一掌,將木桶劈散,只覺桶中散出許多粉末,也不知是石灰還是面粉,他撿起一片木材,道:“你點火把!”那小鬟取出火刀,火石,火絨,打燃了火,湊過去點那木片,突然間火光耀眼,木片立時猛烈燒將起來,兩人嚇了一大跳,鼻中聞到一股硝磺的臭氣。那小鬟道:“是火藥!”把木片高高舉起,瞧那桶中粉末時,果然都是黑色的火藥。她低聲笑道:“要是適才火星濺了開來,火藥爆炸,只怕連外邊那個惡和尚也炸死了。”只見張無忌呆呆望了自己,臉上充滿了驚訝之色,神色極是古怪,便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啦?”張無忌嘆了口氣,道:“原來你……你這樣美?”那小鬟抿嘴一笑,說道:“我嚇得傻了,忘了裝假臉?”說著挺直了身子。原來她既非駝背,更不是跛腳,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頰邊微現(xiàn)梨渦,直是秀美無倫,只是年紀幼小,身材尚未長成,雖然容貌絕麗,卻掩不住容顏中的稚氣。張無忌道:“為甚么要裝那副怪樣子?”
那小鬟笑道:“小姐十分恨我,但見到我丑怪的模樣,心中就高興了。倘若我不裝怪樣,她早就殺了我啦。”張無忌道:“她為甚么要殺你?”那小鬟道:“她總疑心我要害死她和老爺。”張無忌搖搖頭,道:“真是多疑!適才你長劍在手,她卻已動彈不得,你并沒害她。自今而后,她再也不會疑心你了。”那小鬟道:“我?guī)Я四愕竭@里,小姐只有更加疑心。咱們也不知能不能逃得出去,她疑不疑心,也不必理會了。”她一面說,一面高舉木條,察看周遭情景。只見處身之地似是一間石室,堆滿了弓箭兵器,大都鐵銹斑斑,顯是明教昔人以備在地道內(nèi)用以抵御外敵。再察看四周墻壁,卻無半道縫隙,看來此處是這條岔道的盡頭,圓真所以故意咳嗽,乃是故意引兩人走入死路。
那小鬟道:“公子爺,我叫小昭。我聽小姐叫你‘無忌哥哥’,你大名是叫作‘無忌’嗎?”張無忌道:“不錯,我姓張……”突然間心念一動,俯身拾起一枝長矛,拿著手中掂了一掂,覺得甚是沉重,似有四十來斤,說道:“這許多火藥或能救咱們脫險,說不定便能將大石炸了。”小昭拍手道:“好主意,好主意!”她拍手時腕上鐵鏈相擊,錚錚作聲。張無忌道:“這鐵鏈礙手礙腳,把它弄斷了罷。”
小昭驚道:“不,不!老爺要大大生氣的。”張無忌道:“你說是我弄斷的,我才不怕他生氣呢。”說著雙手握住鐵鏈兩端,用勁一崩。那鐵鏈不過筷子粗細,他這一崩少說也有三四百斤力道,哪知只聽得嗡的一聲,鐵鏈震動作響,卻崩它不斷。他“咦”的一聲,吸口真氣,再加勁力,仍是奈何不得這鐵鏈半分。小昭道:“這鏈子古怪得緊,便是寶刀利劍,也傷它不了。鎖上的鑰匙在小姐手里。”張無忌點頭道:“咱們?nèi)羰浅龅萌ィ蚁蛩憗硖婺汩_鎖解鏈。”小昭道:“只怕她不肯給。”張無忌道:“我跟她交情非同尋常,她不會不肯的。”說著提起長矛,走到大石之下,側(cè)身靜立片刻,聽不到圓真的呼吸之聲,想已遠去。小昭舉起火把,在旁照著。張無忌道:“一次炸不碎,看來要分開幾次。”當下勁運雙臂,在大石和甬道之間的縫隙中用長矛慢慢刺了一條孔道。小昭遞過火藥,張無忌便將火藥放入孔道之中,倒轉(zhuǎn)長矛,用矛柄打?qū)崳黉佋O(shè)一條火藥線,通到下面石室,作為引子。
他從小昭手里接過火把,小昭便伸雙手掩住了耳朵。張無忌擋在她身前,俯身點燃了藥引,眼見一點火花沿著火藥線向前燒去。猛地里轟隆一聲巨響,一股猛烈的熱氣沖來,震得他向后退了兩步,小昭仰后便倒。他早有防備,伸手攬住了她腰。石室中煙霧瀰漫,火把也被熱氣震熄了。
張無忌道:“小昭,你沒事罷?”小昭咳嗽了幾下,道:“我……我沒事。”張無忌聽她說話有些哽咽,微感奇怪,待得再點燃火把,只見她眼圈紅了,問道:“怎么?你不舒服么?”小昭道:“張公子,你……你和我素不相識,為甚么對我這么好?”張無忌奇道:“甚么呀?”小昭道:“你為甚么要擋在我身前?我是個低三下四的奴婢,你……你貴重的千金之軀,怎能遮擋在我身前?”
張無忌微微一笑,說道:“我有甚么貴重了?你是個小姑娘,我自是要護著你些兒。”
待見石室中煙霧淡了些,便向斜坡上走去,只見那塊巨石安然無恙,巍巍如故,只炸去了極小的一角。張無忌頗為沮喪道:“只怕再炸七八次,咱們才鉆得過去。可是所余火藥,最多只能再炸兩次。”提起長矛,又在石上鉆孔,鉆刺了幾下,一矛刺在甬道壁上,忽然一塊斗大的巖石滾了下來,露出一孔。他又驚又喜,伸手進去,扳住旁邊的巖石搖了搖,微覺晃動,使勁一拉,又扳了一塊下來。他連接扳下四塊尺許方圓的巖石,孔穴已可容身而過。原來甬道的彼端另有通路,這一次爆炸沒炸碎大石,卻將甬道的石壁震松了。這甬道乃是用一塊塊斗大花岡石砌成。
他手執(zhí)火把先爬了進去,招呼小昭入來。那甬道仍是一路盤旋向下,他這次學得乖了,左手挺著長矛,提防圓真再加暗算,約莫走了四五十丈,到了一處石門。他將長矛和火把交給小昭,運勁推開石門,里邊又是一間石室。這間石室極大,頂上垂下鐘乳,顯是天然的石洞。他接過火把走了幾步,突見地下倒著兩具骷髏。骷髏身上衣服尚未爛盡,看得出是一男一女。
小昭似感害怕,挨到他身邊。張無忌高舉火把,在石洞中巡視了一遍,道:“這里看來又是盡頭了,不知能不能再找到出路?”伸出長矛,在洞壁上到處敲打,每一處都極沉實,找不到有聲音空洞的地方。
他走近兩具骷髏,只見那女子右手抓著一柄晶光閃亮的匕首,插在她自己胸口,他一怔之下,立時想起了圓真的話。圓真和陽夫人在秘道之下私會,給陽頂天發(fā)見。陽頂天憤激之下,走火身亡,陽夫人便以匕首自刎殉夫。“難道這兩人便是陽頂天夫婦?”再走到那男子的骷髏之前,見已化成枯骨的手旁攤著一張羊皮。張無忌拾起一看,只見一面有毛,一面光滑,并無異狀。小昭接了過來,喜形于色,叫道:“恭喜公子,這是明教武功的無上心法。”說著伸出左手食指,在陽夫人胸前的匕首上割破一條小小口子,將鮮血涂在羊皮之上,慢慢便顯現(xiàn)了字跡,第一行是“明教圣火心法:乾坤大挪移”十一個字。張無忌無意中發(fā)見了明教的武功心法,卻并不如何歡喜,心想:“這秘道中無水無米,倘若走不出去,最多不過七八日,我和小昭便要餓死渴死。再高的武功學了也是無用。”向兩具骷髏瞧了幾眼,又想:“那圓真如何不將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取了去?想是他做了這件大虧心事后,不敢再來看一眼陽氏夫婦的尸體,當然,他決不知道這張羊皮上竟寫著武功心法,否則別說陽氏夫婦已死,便是活著,他也要來設(shè)法盜取了。”問小昭道:“你怎知道這羊皮上的秘密?”小昭低頭道:“老爺跟小姐說起時,我暗中偷聽到的。他們是明教教徒,不敢違犯教規(guī),到這秘道中來找尋。”張無忌瞧著兩堆骷髏,頗為感慨,說道:“把他們葬了罷。”兩人去搬了些炸下來的泥沙石塊,堆在一旁,再將陽頂天夫婦的骸骨移在一起。小昭忽在陽頂天的骸骨中撿起一物,說道:“張公子,這里有封信。”張無忌接過來一看,見封皮上寫著“夫人親啟”四字。年深日久,封皮已霉爛不堪,那四個字也已腐蝕得筆劃殘缺,但依稀仍可看得出筆致中的英挺之氣,那信牢牢封固,火漆印仍然完好。張無忌道:“陽夫人未及拆開,便已自殺。”將那信恭恭敬敬的放在骸骨之中,正要堆上沙石。小昭道:“拆開來瞧瞧好不好?說不定陽教主有甚遺命。”
張無忌道:“只怕不敬。”小昭道:“倘若陽教主有何未了心愿,公子去轉(zhuǎn)告老爺小姐,讓他們?yōu)殛柦讨鬓k理,那也是好的。”張無忌一想不錯,便輕輕拆開封皮,抽出一幅極薄的白綾來,只見綾上寫道:“夫人妝次:夫人自歸陽門,日夕郁郁。余粗鄙寡德,無足為歡,甚可歉咎,茲當永別,唯夫人諒之。三十二代衣教主遺命,令余練成乾坤大挪移神功后,率眾前赴波斯總教,設(shè)法迎回圣火令。本教雖發(fā)源于波斯,然在中華生根,開枝散葉,已數(shù)百年于茲。今韃子占我中土,本教誓與周旋到底,決不可遵波斯總教無理命令,而奉蒙古元人為主。圣火令若重入我手,我中華明教即可與波斯總教分庭抗禮也。”張無忌心想:“原來明教的總教在波斯國。這衣教主和陽教主不肯奉總教之命而降順元朝,實是極有血性骨氣的好漢子。”心中對明教又增了幾分欽佩之意,接著看下去:“今余神功第四層初成,即悉成昆之事,血氣翻涌不能自制,真力將散,行當大歸。天也命也,復何如耶?”張無忌讀到此處,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原來陽教主在寫這信之時,便已知道他夫人和成昆在秘道私會的事了。”見小昭想問又不敢問,于是將陽頂天夫婦及成昆間的事簡略說了。小昭道:“我說都是陽夫人不好。她若是心中一直有著成昆這個人,原不該嫁陽教主,既已嫁了陽教主,便不該再和成昆私會。”張無忌點了點頭,心想:“她小小年紀,倒是頗有見識。”繼續(xù)讀下去:“今余命在旦夕,有負衣教主重托,實為本教罪人,盼夫人持余親筆遺書,召聚左右光明使者、四大護教法王、五行旗使、五散人,頒余遺命曰:‘不論何人重獲圣火令者,為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不服者殺無赦。令謝遜暫攝副教主之位,處分本教重務(wù)。”張無忌心中一震,暗想:“原來陽教主命我義父暫攝副教主之位。我義父文武全才,陽教主死后,我義父已是明教中第一位人物。只可惜陽夫人沒看到這信,否則明教之中也不致如此自相殘殺,鬧得天翻地覆。”想到陽頂天對謝遜如此看重,很是喜歡,卻又不禁傷感,出神半晌,接讀下去:“乾坤大挪移心法暫由謝遜接掌,日后轉(zhuǎn)奉新教主。光大我教,驅(qū)除胡虜,行善去惡,持正除奸,令我明尊圣火普惠天下世人,新教主其勉之。”
張無忌心想:“照陽教主的遺命看來,明教的宗旨實在正大得緊啊。各大門派限于門戶之見,不斷和明教為難,倒是不該了。”見那遺書上續(xù)道:
“余將以身上殘存功力,掩石門而和成昆共處。夫人可依秘道全圖脫困。當世無第二人有乾坤大挪移之功,即無第二人能推動此‘無妄’位石門,待后世豪杰練成,余及成昆骸骨朽矣。頂天謹白。”最后是一行小字:“余名頂天,然于世無功,于教無勛,傷夫人之心,赍恨而沒,狂言頂天立地,誠可笑也。”
在書信之后,是一幅秘道全圖,注明各處岔道門戶。張無忌大喜,說道:“陽教主本想將成昆關(guān)入秘道,兩人同歸于盡,哪知他支持不到,死得早了,讓那成昆逍遙至今。幸好有此圖,咱們能出去了。”在圖中找到了自己置身的所在,再一查察,宛如一桶冰水從頭上淋將下來,原來唯一的脫困道路,正是被圓真用大石塞阻了的那一條,雖得秘道全圖,卻和不得無異。小昭道:“公子且別心焦,說不定另有通路。”接過圖去,低頭細細查閱,但見圖上寫得分明,除此之外,更無別處出路。張無忌見她臉上露出失望神色,苦笑道:“陽教主的遺書說道,倘若練成乾坤大挪移神功,便可推動石門而出。當世似乎只有楊逍先生練過一些,可是功力甚淺,就算他在這里,也未必管用。再說,又不知‘無妄位’在甚么地方,圖上也沒注明,卻到哪里找去?”
小昭道:“‘無妄位’嗎?那是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之一,乾盡午中,坤盡子中,其陽在南,其陰在北。‘無妄’位在‘明夷’位和‘隨’位之間。”說著在石室中踏勘方位,走到西北角上,說道:“該在此處了。”
張無忌精神一振,道:“真的么?”奔到藏兵器的甬道之中,取過一柄大斧,將石壁上積附的沙土刮去,果然露出一道門戶的痕跡來,心想:“我雖不會乾坤大挪移之法,但九陽神功已成,威力未必便遜于此法。”當下氣凝丹田,勁運雙臂,兩足擺成弓箭步,緩緩推將出去。推了良久,石門始終絕無動靜。不論他雙手如何移動部位,如何催運真氣,直累得雙臂疼痛,全身骨骼格格作響,那石門仍是宛如生牢在石壁上一般,連一分之微也沒移動。
小昭勸道:“張公子,不用試了,我去把剩下來的火藥拿來。”張無忌喜道:“好!我倒將火藥忘了。”兩人將半桶火藥盡數(shù)裝在石門之中,點燃藥引,爆炸之后,石門上炸得凹進了七八尺去,甬道卻不出現(xiàn),看來這石門的厚度比寬度還大。張無忌頗為歉咎,拉著小昭的手,柔聲道:“小昭,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不能出去。”
小昭一雙明凈的眼睛凝望著他,說道:“張公子,你該當怪我才是,倘若我不帶你進來……那便不會……不會……”說到這里,伸袖拭了拭眼淚,過了一會,忽然破涕為笑,說道:“咱們既然出不去了,發(fā)愁也沒用。我唱個小曲兒給你聽,好不好?”張無忌實在毫沒心緒聽甚么小曲,但也不忍拂她之意,微笑道:“好啊!”小昭坐在他身邊,唱了起來:
“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兇,兇藏吉。”張無忌聽到“吉藏兇,兇藏吉”這六字,心想我一生遭際,果真如此,又聽她歌聲嬌柔清亮,圓轉(zhuǎn)自如,滿腹煩憂登時大減。又聽她繼續(xù)唱道:
“富貴哪能長富貴?日盈昃,月滿虧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張無忌道:“小昭,你唱得真好聽,這曲兒是誰做的?”小昭笑道:“你騙我呢,有甚么好聽?我聽人唱,便把曲兒記下來了,也不知是誰做的。”張無忌想著“天地尚無完體”這一句,順著她的調(diào)兒哼了來來。小昭道:“你是真的愛聽呢,還是假的愛聽?”張無忌笑道:“怎么愛聽不愛聽還有真假之分嗎?自然是真的。”小昭道:“好,我再唱一段。”左手的五根手指在石上輕輕按捺,唱了起來:“展放愁眉,休爭閑氣。今日容顏,老于昨日。古往今來,盡須如此,管他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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