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心咒第二百零三章論交換

一路上我都在預測見到苗家奶奶后會出現的情況，可平坦的路面反而令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越接近鳳凰陵就越寂靜，道路上沒有車輛與我擦肩，甚至連路旁的田地裏都不見人影。

進入鳳凰陵后，我把車子停在了村口招待所的樹下，因為招待所的停車棚裏罕見的停滿了車，甚至連招待所的門口也被五六臺車占領，而招待所卻大門緊閉，周圍安靜到只能聽見我腳步落下時，砂石之間摩擦的聲音。

既然沒人，也省去了我與村民之間的寒暄，我轉身直奔九角塔廢墟。一路上沒碰見一個村民，經過村民家時我向裏窺探，屋子裏的電視開著卻不見人影，他們都去哪裏了？在躲我嗎？

當年九角塔的廢墟被收拾的干干凈凈，破爛圍墻被拆除，滿院荒草被整潔的水泥地所代替，九角塔原址的地基上被高高壘砌出一個半圓形的墳冢，墳冢四面由花崗巖雕刻的圍欄框住，上方由小塊花崗巖板鋪成，這種裝飾結構跟景區名人墳冢特別相似。

墳冢的前面聳立著三米高的大石碑。我走近觀望，石碑上沒有刻字，而是用浮雕的手法刻出三只纏繞在一起的鳳凰，兩大一小，三只鳳凰的神態跟曾經九角塔中央承重柱上的雕塑十分相似。

我坐在花崗巖圍欄上仰望著天空，現在是下午四點，我不知道怎樣聯系苗家奶奶，卻有種莫名其妙的信念，覺得在這裏可以找到她，見到九角塔的墳冢后，一切又不那么篤定了。

幾小時后太陽西沈，染紅了天邊的云，我開始懷疑把唯一的籌碼凈心咒交了出去是錯的。整個村子裏的人都不見了，還無法聯系到苗家奶奶。

啊……真是愚蠢透頂?？墒俏也荒艽诩已Y等事找上門吧！以我這兩年的經驗來看，等事自己找上門，會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大型毀滅，主動出擊才能有效的把握事態發展方向。

我就在這不斷否定以及肯定中送走了太陽最后的余暉，終于在神鐵木小廟方向，一個模糊的黑影晃晃悠悠向我走來。我從欄桿上跳下，感覺那就是我要等的人，人還未走近我又開始手足無措起來，花了幾個小時準備的腹稿頃刻間變成了白紙。

來人停在距離我一步遠的地方，她穿著我第一次在九角塔裏見到她時的那套怪異服飾，頭上松松散散搭著頭巾，遮住了大半張臉，我能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濃重的草藥味，本是令人難以接受的味道，可我卻覺得竟然有點好聞。

空氣在我們相互無法看清對方，卻一直凝視著對方的狀態下靜止，原本充斥四周的蟲鳴也瞬間安靜了下來，連微風都聽話地繞道而行。我咬緊腮幫子，腦子裏混亂一片。

“你是自己來的？”苗家奶奶先投降了。我在心裏歡呼雀躍著，至少第一步棋我贏了。

“嗯！”我答得不動聲色。生怕洩露信息。

苗家奶奶重重嘆了口氣，繞過我，腳步比來時沈重不少，她來到高聳的石碑前，靠著石碑坐了下來。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動作，卻能感覺到她在向我招手示意坐到她的身邊去。

我遲疑了一下，才緩緩踱步向她，盤著腿坐在了距離她一步遠的地方。

待我坐定后，苗家奶奶再次開口道：“你找到凈心咒了？”

她還不知道我已經把凈心咒交給了村長，看來村長是鐵了心要跟苗家奶奶唱對臺戲了，大家族可真亂，動不動就搞分裂。

“木頭……不，趙爽在醫院，醫生說他是腦死亡，您應該能救他吧！”我試探問道。

“你把他和凈心咒一起帶過來就能救！”苗家奶奶的語氣充滿了毋庸置疑。

這是要把天往死裏聊??！我沈默著不知怎樣接話，尷尬的氛圍令我僵硬。

“你是苗家唯一的后代了！”很意外，苗家奶奶沒有與我僵持，但她開口說的這句話更讓我害怕，因為她即將拿出殺手锏，感情牌。

“苗家生出了雙生兒，我的父親為你們起名為苗青和苗丹。素來雙生兒是獻祭首選，于是苗丹被選定獻祭鳳凰翎，你被選定獻祭龍靈。可老一代天師都不在了，只留下獻祭的古籍，那古籍上只記載了獻祭龍靈需要頭顱，于是我們就想，獻祭完鳳凰翎后，再用苗丹的頭顱再次獻祭龍靈就好了。而且鳳凰翎的獻祭期限在前，所以苗丹……?！?

“那為什么把我和朱墨進行交換了呢？”

“凈心咒加持后的排異反應一直是我們無法攻克的難關，我們商議后決定嘗試選定孩子來進行加持。天師聯盟人丁雕零，我們決定讓你們盡快延續香火，然后在朱家、張家和趙家的孩子中選人。朱家的兩個孩子都打算離開原籍，這樣苗崢和你都可以脫離聯盟，可朱家不但只剩下朱墨一個，還候選加持凈心咒，于是我就把你和朱墨調換了一下，后來會怎樣就看你們自己怎么走吧！”

這些事情我基本都已經猜到了，反而被苗家奶奶一說，我倒懷疑其中的真實性。我敢肯定，家族中把血脈進行交換，絕不是隨意挑選，其中一定還有苗家奶奶不肯道出的緣由。

苗家奶奶頓了頓，清了清喉嚨才繼續開口，明顯她這次開口的音調充滿哀傷：“苗丹從小就長在我身邊，我看著他學說話，學走路。用小小的手牽著我的手噓寒問暖，多懂事，多好的孩子啊……”輕輕的抽泣令她無法再繼續話題。

我該安慰一下苗家奶奶嗎？還是應該跟他一起哭泣比較合適？

還在籌措該如何應對苗家奶奶的哀思時，她突然聲音充滿怨恨道：“是啊，養兒要比生兒親，我怎么沒想到呢？”一陣密集的衣物窸窣聲，她應該在搖頭。

我們在她重重嘆息后再次陷入沈默。養兒要比生兒親？一團雜亂的影像在我腦海中閃現，我的生母朱文竹將綁有凈心咒的玉鎖交給了我，真正的朱墨第一次以黃霄的身份出現時對我那種說不清的歉疚之情，真朱墨說：“你本該在事件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