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亞栗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一聲一聲仿佛就在耳邊響著。她抖著手給伊藤打電話，嘟嘟聲簡直就像是一場漫長的折磨。也許這就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心悸感覺的女孩子相同的反應，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帶著手腳一起顫抖——一種無法克制的觸動。

伊藤接起了電話，小心翼翼地問，“剛剛怎么了？”

“我、我……”亞栗支吾著偏偏吐不出幾個字，其實連自己想說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下意識地想找個寄托才打了電話過去。最后只能放棄地垂下了腦袋，“我……我掛了。”

“……哈？”伊藤傻了。

“奈子……去喝酒吧。現在。我……我到中心公園去。”

這是亞栗第二次喊她的名字。伊藤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她這么喊她的時候，是修學旅行回來后，伊藤和亞栗兩人偷偷地去了便利店賣了幾罐啤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那時的亞栗要去了神奈川，雖然平時她都沒心沒肺般開玩笑地說著學姐別舍不得我哦，但是那個晚上亞栗喝的有點迷迷糊糊。

她說，奈子，其實我很舍不得你……不知道到了神奈川還會不會有你這么好的朋友……而且，在神奈川……只是我一個人呢。沒有家人朋友。

那時候亞栗眼中的茫然和無助深深地印在伊藤的心裏，也許也只有喝的半醉了，這個丫頭才會說出一些軟弱的話吧。

所以伊藤此刻明白了亞栗的心情，她莫名地覺得心裏很堵。

一口氣無法抒發，伊藤壓著自己的聲音，“好的……”

把手機放回包裏，亞栗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后扯了扯嘴角對幸村說，“那個，如果待會會長問起，麻煩你跟他說我臨時有事，很對不起。好嗎？”

幸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她不停地煽動著鼻翼，想了想還是把安慰的話咽了回去，“好的。那你回去路上小心點。”

“嗯，謝謝。”

亞栗吸了口氣，然后拿著包到廁所裏，換下了身上名貴的禮服，穿了簡單的長袖中褲就想要悄悄地離開。

還沒跨出大門，就聽到了叫她的聲音，“——芥川亞栗，你要回去？”

亞栗僵著身子回頭看，卻有些失望地發現叫住她的是北川。

一個學生會的姑娘朝北川擠眉弄眼，“會長，幸好我告訴你吧，不然小女生就要跑了呢。”

北川面色不改，“好了，你先回去吧。”

亞栗暗罵了幾句，一定是剛剛她跟幸村說的話被聽到了。但是她要回去，為什么一定要得到北川的同意？還有這些女生曖曖昧昧的到底在干什么啊？她現在很氣悶，很想發狂啊！

那女生走了，亞栗跟北川站在大門口，裏面的舞曲還是悠悠揚揚地飄入耳中。

北川見亞栗不吭聲，又耐心地問了句，“你要回去？”

“是——”亞栗拖長了音，“臨時有點事，抱歉了會長……那個，生日快樂。”

北川沒應話，亞栗抬腕看表，“抱歉啊會長我——”

北川打斷她的話，“一定要現在走嗎？”

“真的很急。”

亞栗往大廳裏瞥了眼，因為北川少爺站在大門口，所以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註意這邊了。亞栗有些急，不想跟忍足和跡部打照面，得要快點走。

“我要走了，生日禮物已經放在沙發上了，很感激你這次邀請我……”

北川突然定定地看著她，近墨色的眼眸深邃，“我有話要跟你說。”

亞栗往邊上躲了躲，借北川的身子擋住大廳裏人們看向她的目光，“好、好吧，那我們去其他地方，不要在這裏……”

大廳內有些人註意到北川家少爺跟一個女生離開了場，舞會上的大多是見過世面的，也差不多明了，幾個跟北川家交情不錯的朋友已經開始跟北川的父親說笑。

忍足此刻正站在邊上，帶著揶揄意味的目光看向了跡部，然后意料之中地看到跡部的臉色有些難看，深藍的眼眸退了些平時漠不關心的隨意，蒙上了層冰寒。沒過多久，跡部就好像有點待不下去了，重重地放下一直緊緊攥著的高腳杯，朝北川父親道了聲歉就大步走開。

北川父親有些糊涂為什么這個少年突然跟自己道歉，忍足搖了搖頭，然后默默地想著。

當然是為馬上就要搶了你兒子喜歡的女生而道歉= =。

他感興趣地摸下巴，嗯嗯，好像有好戲可以看了，他要不要跟去看看呢。

忍足還沒邁開步子，就接到了自家女朋友的電話。

“忍足侑士，今天跟女生玩的很開心嘛，那女生好像有c誒，你眼光不錯啊。”

“…………”

好了他也不用去看好戲了。

差不多離開大廳了，亞栗有些猶豫地看著走在前面的北川，“好了，有什么話快吩咐吧，我還有事。”

“吩咐？”北川一頓，轉過來時他眼眸中瞬時綻出的光芒讓亞栗心裏莫名一驚，“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可以被支配的人。”

“……哦。那謝謝……”亞栗抓了抓頭發，覺得周圍太過安靜，而眼前的北川似乎也不像是平時她認識的那種淡淡的樣子，“那……什么事？”

耳朵已經捕捉到大廳內的舞曲聲，這個小花園裏只有兩盞昏黃的路燈，亞栗實在是看不清北川的表情，但是他的長久不語讓她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洶涌。

呃……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亞栗往后退了一步，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強硬點，“做為立海大附中學生會成員之一，我很尊敬會長您，也非常感謝您看得起我，讓我順利進入學生會，我……”

北川沈默著，突然出聲打斷了亞栗自以為已經很疏離的話，“芥川亞栗，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怎么樣。”

“……”亞栗怔了怔，扯了扯嘴角，“……會長，我現在沒心情跟您開玩笑。”

“我沒在開玩笑。我在去年就因為藝術賽認識你，不然你怎么會那么快進學生會，為什么我會邀請你，為什么一定想讓你留到最后，因為——”

亞栗突然覺得有些累，北川說著喜歡她，不過是喜歡她各方面的優秀，小提琴，繪畫，但是那些都是屬于以前的亞栗的，現在的她，完全沒有啊……

不過也是啊，怎么會有人喜歡現在的她。剝去了外套，真正的她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生，為了學習而舍棄了發展興趣的機會，她不過是披著芥川亞栗的外套，才得到這么多的夸耀，這么多的恩寵。

“好了……謝謝會長的好意。”亞栗微微低著頭，“如果我沒有那么多才多藝，想必也無法得到會長的青睞。好女孩有很多，會長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