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愛情？”
兩個人不約而同想起前不久的某個晚上，雙雙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向菀就在這樣輕松的笑聲裏，對江傾陽說：“那你這些年呢？我講完我的故事了，該你了。”
“我？”
“嗯。你的手...”提起此事，向菀聲音不自覺就放低了。
江傾陽笑笑，想了想，用很平常的語調(diào)說：
“剛知道的時候也覺得天要塌了吧，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多的負面情緒也不會讓結(jié)果好過一點。
“況且雖然畫畫的手傷了，但我在色彩啊、構(gòu)圖上的積累也并沒有因此就全部清零。一切都還可以重新開始。”
“所以就開始重新用左手練了嗎？”雖然江傾陽此刻講得輕松，但向菀回想起他治療記錄裏的種種，心下仍是酸澀一片。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獨自面對的。
“嗯。”江傾陽點點頭，“雖然我一直都在配合蘇醫(yī)生的治療，但我心裏，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右手永遠也拿不了畫筆的準備。”
江傾陽看到向菀皺起的眉，重新從身后環(huán)抱住她，笑一笑寬慰：“沒事兒。”
想了想，他繼續(xù)說：“我一開始也沒有考慮過就做繪本這個方向。網(wǎng)上把我畫風(fēng)吹得天花亂墜的，但其實那些所謂的精簡畫風(fēng)，純粹是因為我當時左手的技法也駕馭不了太精細覆雜的畫面。”
兩人悶聲笑笑，向菀禮尚往來地回夸道：“但也是很受市場認可的畫風(fēng)，很火的你的畫。”
江傾陽卻在這時問她：“知道為什么這么火嗎？”
“嗯？”
向菀以為他會像以前讀書的時候，臭屁地講一句“因為畫家本人的人格魅力加持”之類的話。
但她聽到江傾陽跟她說：“因為運營，資本的運營。”
十六七歲的向菀可能會對這個答案感到驚訝，但二十六歲的向菀心下卻是一片洞明的坦然。
只是二十六歲的向菀仍然為這句話從江傾陽的口中說出，而微微怔楞了一下。
她笑了笑，然后點點頭。
江傾陽說，起初他就是拿著現(xiàn)在最火的那套畫冊的第一冊 、作為作品集去申請的ri，但面試根本沒有通過。
他并不意外，畢竟純粹從技法上來說，他的畫工還不如小學(xué)時候的自己。
“那后來呢？”
“后來我就在這邊兒的一個藝術(shù)論壇上連載我日常的習(xí)稿，當時的確有被一些人註意到，但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并沒有泛起多大的水花。
“所以不治療的時候就繼續(xù)畫，繼續(xù)連載，等到左手也練得比較熟練了，我就把之前的畫稿重新畫了一次，然后抱著再試試看的心態(tài)，找了幾家在這邊兒比較有影響力的期刊，又投了一次。之后又過了幾個月吧，有個編輯找到我，問我愿不愿意與他們簽協(xié)議，大致就是他們幫我包裝，我要配合他們的宣發(fā)，給他們抽成之類的。”
“你答應(yīng)了？”
“嗯。再之后他們就拿著我的作品上一些拍賣會，還有一些比較有名的畫展，宣傳語就和你在網(wǎng)上看到的那些差不多，‘less is more’之類的。
“至于上的那些拍賣或者博覽會，目的也很明確，都是為了讓有名氣的收藏家註意到、或者購買收藏我的畫。畢竟...想讓我的畫增值的話，皮諾隨隨便便的一個戳兒，都遠比江秉的親筆簽名來得有價值得多。”
向菀眨了下眼，“皮諾是誰？”
“佳士得最大的股東。”
“那‘姜餅’呢？”
“我爸。”
向菀失笑。
江傾陽說，他大學(xué)裏會有幾門課專門探討如何預(yù)測未來市場的流行趨勢，又或是如何通過交易、怎樣的交易，來提升作品的商品價值。
“這些都沒錯，一點錯兒都沒有，每一個這幾門課習(xí)得良好的人，混得都不差，藝術(shù)和商業(yè)始終都不是沖突對立的兩面，甚至很多時候是相互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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