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dāng)言嵐轉(zhuǎn)過身時,銀白色的四個大字化作一股黑煙沈入河底,恢覆平靜后仿佛一切都是白嬌嬌的幻覺,“剛才……我看到黑煙了,是真的,師尊你要信我,萬一是魔將呢。”白嬌嬌為難地看向言嵐,畢竟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
言嵐望著河面,揉了揉她的腦袋:“我信你。”
眼裏的柔情,和諧的畫面,都被端著湯走出來的孟姑娘看在眼裏,她的眼底露出一抹鄙夷,掠過二人走到觀無硯面前。
她也不多言,就舉起湯水在魂星燈上澆下一滴,渾黃的湯水在火焰中心爆裂,密密麻麻的小水滴漸漸被火焰吞噬,猛然間,火焰極速搖擺,只剎那,“啪”的一聲就滅了。
觀無硯死死捏著魂星燈,緊張地瞪著它,火焰熄滅后的那股青煙縹緲而出,凝成清姬的模樣。
“清姬。”
觀無硯帶著哭腔擁過去,卻穿過魂體擁住了空氣。
“死后的深情比草都賤。”默不作聲的孟姑娘第一次說出那么長的句子,她瞧不上觀無硯那故作深情的模樣,徑直給清姬遞上湯水,“喝了它。”
一碗孟婆湯,了卻前塵恩怨,轉(zhuǎn)世重獲新生。
清姬聽話地端起湯水,一飲而盡,像是沒有思維的木偶一樣拋下瓷碗,轉(zhuǎn)身朝著奈何橋走去,觀無硯腦中的警報聲瞬間拉響,他甚至想臨時反悔,不轉(zhuǎn)世,就這樣待在他身邊不也挺好的嗎?
觀無硯心中想著,清姬緩步走著,再幾步就要踏上奈何橋了,他立馬將想法付諸實(shí)踐,狂奔上前就要拽住清姬。
遺忘一切的清姬聽不見他的呼喊,只顧邁步,第一個臺階,腳步落下,奈何橋上瞬間升起屏障,觀無硯狠狠撞上,喉頭鮮血涌出,刺骨的寒意遍布全身。
可緊接著,忘川河上也升起無數(shù)的小水滴,升到半空后破珠化成一道光幕,上面放得是清姬的一生,從狐族出生的小公主,到父母雙亡后被奪走權(quán)利,再到貪玩遇見觀無硯,因為一句虛無縹緲的承諾在狐族苦等五年,至死都沒等來她的心上人。
踏上奈何橋,一步一想,往事皆忘。
觀無硯癱跪在地上看著一切他聽聞過,卻沒有切身經(jīng)歷過的痛楚,清姬過得遠(yuǎn)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苦。
清姬毫無留戀的喝下那碗湯水,連個道別都沒留給他,或許……就是在報覆他。
觀無硯跟魔怔似的呆在橋頭,一瞬不離的看著珠中世界,生怕錯過清姬的一絲一毫。白嬌嬌和一旁的墨淮面面相覷,言嵐卻像是透過觀無硯在回憶著什么,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孟姑娘拾起地上的雙槳,望著三人道:“先送你們回去。”
“那他……”白嬌嬌指著觀無硯問道。
“人都需要緬懷。”言下之意便是給他留些私人空間,好讓他從清姬的亡故中走出來。
言嵐來得目的是找冥界主事官,而他住在懸浮天宮之中,只有孟姑娘的竹筏可以到那裏,他頗有禮節(jié)地問道:“勞煩孟姑娘帶我們?nèi)ッ嬉娭魇鹿佟!鼻寮У氖逻€需要他同意才行。
孟姑娘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是站在竹筏上輕敲幾下,還頂了一下岸邊,竹筏慢慢飄動起來,白嬌嬌見狀連忙跳上去,這個孟姑娘看著就不好惹,性格也古怪,萬一真把他們丟在這可怎么辦?
言嵐和墨淮站穩(wěn)后,竹筏的行速突然加快,在行至湖中央時,濃郁的霧氣再次將他們包圍,而無形的霧氣卻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如有巨掌將竹筏托起,白嬌嬌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向外探了一眼,不禁心中一涼,他們已經(jīng)距離河面足足一丈高,摔下去不死也半殘。
主事官是冥界最高的存在,輕易不出宮,竹筏在至高點(diǎn)停下,血色宮殿隱于霧中,孟姑娘極其嘶啞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冒出:“只準(zhǔn)一人前去。”
主事官不喜生人,一個已經(jīng)是極限。
那當(dāng)然是言嵐去談事,他對白嬌嬌輕聲說道:“等我回來,萬一遇事還是老規(guī)矩,喚我。”
白嬌嬌點(diǎn)點(diǎn)頭,她和墨淮一起,就算出事也還有個照應(yīng),更何況,冥界連個人影都沒有,哪會出什么事呀。
言嵐的身影朝著宮殿走去,明明很近,他卻越走越遠(yuǎn)直到消失成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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