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日,朝堂上起了個不大不小的爭執。 永州四月的水患比之前預算的嚴重,堤壩沖毀,稼穡被淹。更為嚴重的是入夏后,當地官員管治的不合理,竟爆發了瘟疫,然后只得上奏朝廷請求官糧銀錢的調援。然而國庫本就不富裕更因戰事未了,自前年起就一直入不敷出。 皇帝當即令戶部翻查國家賬簿,查看是否有能調用的銀兩,這一查竟然查出了江南稅銀虧空的案子來。 如今國庫空虛,正是急著用錢的時候,江南稅銀就是國庫最大大進項之一。紓潤當即臉色一黑,準備派人追查此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刑部尚書鄧榮以及工部侍郎洛秋山一同推薦都給事中洛臨君,不想卻遭到了以董洪章為首的南邊兒大臣的一致反對。 洛臨君乃是前朝昭節妃的弟弟,也是宮裏洛貴人的堂叔叔。才華雖只屬中上一流,然難能可貴的是他為人端正嚴明,不偏不倚。平陽王玄汾攝政之時曾讚他,“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 如今洛臨君兼任工部與刑部都給事中的同時,還是翰林侍講。從身份和品性上來講,是徹查江南虧空案的不二人選。 然而南邊兒大臣也有他們的顧慮。 江南富饒,一向是商家聚集之地。其中以鹽商最為出眾扎眼,販賣私鹽,漏稅最重。自南邊來的大臣多是宗族在那裏有很深的根基,盤根錯節的關系。每年從那些商人手裏得來的好處、油水相當充足,甚至有與鹽商同流合污者,欺上瞞下,中飽營私。皇帝若是派外人來查,指不定會翻出什么來。 他們在朝堂上給出的理由是,洛臨君乃宮裏洛貴人的親戚,難免徇私枉法,甚至有人說洛秋山推薦自己的族人就是任人唯親。 此事爭執了好久,直到皇帝問及當地的布政使夏忠慶的意見時,后者提出依舊任命洛臨君去徹查江南一案,不過由通政司參議樓歸遠從旁協助。 夏忠慶在朝廷積威多年,歷經兩朝,一直以來處事圓滑,人脈甚廣。他這么一提議,底下人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何況這樓歸遠也是南方人,董洪章等臣子也只得偃旗息鼓,心裏盤算由一些人出面提點此人。 皇后在頤寧宮裏私下和太后說起此事,后者讚同道:“樓歸遠是個不錯的人選。他世家子出身,一般的財物皆不會放在眼裏,因此受賄一事在他身上是不會發生的。至于洛臨君此人,但看前朝昭節妃,便能知曉一二了。” 說罷她似不經意道:“卻不知永州水患的治理,皇帝會派何人。予涵去了前線,也不能讓晉王總賦閑在京,回頭貞儀太妃該說了。” 皇后一向聞弦歌而知雅意,在孫福盛送折子時,提了幾句。第二日,皇上就下詔撥十萬兩白銀賑濟及維護河道,由晉王予沛監賑。同時,調派最善治理瘟疫的馮保東前去輔助。 正章十三年八月五日,巴特格長子哈泰領赫赫叛軍二萬在鳳翔府阻攔楊賀軍馬的援助。 八月九日,平陽王世子予澈攻克烏蘭巴托,阿扎勒古丹一得到消息,立馬帶上興慶府的一部分人馬返回赫赫。明威將軍楊肅趁機收覆了雁鳴關,并斬下巴特格親弟巴特薩德首級。據聞,當時正在前線一路侵襲大周的巴特格聽聞這個消息后,吐血墜馬,昏迷了有一天一夜。醒后怒罵楊家,立誓要殺盡楊家每一族人。 八月十四日,廣威將軍李佑行攻打上燕,聞人總兵撥出一萬五千雅州士兵相助。燕三王子吳奉德領赤葉軍現身,驍勇非常。燕國戰事頓時成膠著狀。 臨近中秋佳節,太后借此催促雪魄帝姬回宮。 雪魄嘟囔:“孩兒不過去了六七日,母后便催我回來。” 太后愛憐地望著她,為她拭去額上汗珠,道:“你一去六七日,就不記掛母后么?母后可記掛著你了。” 雪魄俏皮地笑,膩在太后膝下,道:“孩兒日日念著母后在清涼寺為母后祈福呢,不想母后這么急著催孩兒回來,倒讓孩兒沒完全盡了心意。” 太后笑道:“哀家那么多孩子,偏數你的嘴最甜最會哄人。連著敬德太妃和貞儀太妃這幾天不見你了,嘴裏心裏惦記著掂量了多少遍兒,你回頭先去給她們請安吧。”又道:“要對母后盡孝也不在這一時三刻,早日尋個待你好的駙馬才是正經。” 雪魄俏臉一紅,轉身嗔道:“母后這樣壞,盡欺負孩兒。孩兒不嫁,就一輩子陪著母后。” 太后眼中閃過一絲悲傷,轉瞬即逝,隨后慈愛道:“傻孩子,哪能真的不嫁?你是母后最小的女兒,母后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嫁得順心如意,不必像你另兩個姐姐。” 提起靈犀姐姐,雪魄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又叫母后傷心了,只埋首在太后懷裏,嗅著上面芬芳的海棠香。 “你也十七了,朧月這個年紀已經嫁到赫赫去了。”太后臉上說不上是哀傷還是惆悵,淡淡的覆上一層紗,朦朧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雪魄知道,母后是難過的。朧月姐姐剛滿十六便嫁給了當時赫赫摩格可汗的第七子穆罕多,故國三千裏,雖然不至于深宮二十年,但今生再見一面卻是不大可能了,這樣一想,實在是更糟。哪怕朧月姐姐已是赫赫最尊貴不過的大妃了,也無法扭轉母后心裏無法見到女兒的哀痛,“如今戰事繁亂,母后也不像你嫁得太寒酸,待明年開春,再為你擇一佳婿吧,也正正經經地做個岳母。”話甫一出口,自己就忍不住笑了,旁邊的花誼姑姑也是抿唇一笑。 雪魄臉頓時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扭股糖一樣鬧著不讓太后再說下去了。 黃昏的頤寧宮庭院裏有安靜遐適的氛圍,雪白的荼蘼花開了一叢又一叢,細細的靜吐芬芳。天氣已有隱隱逼人的暑意,太后素來畏熱,斜倚在廊下涼榻上,侍女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搖著孔雀羽扇。 宮人通報夏良媛來請安。 她依然是天真活潑的性格,雖然與董宛儀同年入宮,但仍是一團孩子氣,心思清淺,喜怒哀樂皆寫在了臉上。就一個宮嬪而言實在不是不合適,但是太后卻出乎意料地對她有些縱容,據說是因為從前的淳憫妃。聽聞曾經的淳憫妃也是這樣的心思如水晶一般晶瑩剔透的人兒,可惜卻是過早地雕零在寂寞深宮中,有時聽幾位年老的太妃如敬德太妃提起都是帶著哀憐的語氣。 “嬪妾給太后、帝姬請安。”夏盈盈一身松花色繡紋的寶藍襦裙,行動間輕盈可人,不似旁的妃嬪綾羅綢緞的累贅。 太后和藹一笑,命人賜座奉茶。 “嬪妾的一遠房親戚送來了一些翠玉豆糕,太后和帝姬嘗嘗吧,味道可好了。”她剛一坐下,就輕快地笑道,聲音糯糯仿佛新出鍋的年糕一樣綿軟,耳上一對玉石翡翠墜子搖來晃去,走到哪兒響到哪兒。 夏盈盈身邊的陪嫁宮女素素端了上去,碧色的糕點做得非常精致。雪魄嘗了一口,沙糯糯的,入口即化,不由讚道:“味道果然不錯,卻不知是怎么做的?回頭孤叫串珠也試試。” “帝姬若喜歡,嬪妾宮裏還有,都送給帝姬吧。”聽得雪魄讚賞,夏盈盈特別開心,一對小酒窩可愛地點綴著。 素素亦是微笑道:“小姐瞧奴婢說的不錯?雖是個侍衛送的,可制作手法不俗,太后與帝姬定不會嫌棄的。” 太后聞言,略瞇了瞇眼,一絲精光閃過,面上并無變化,淡淡問道:“哦?不想夏良媛的遠房親戚是個侍衛?” 夏盈盈并未察覺太后話中的意思,仍是含笑答道:“是呢。雖然他不姓夏,但是說是嬪妾的表姨的兒子,自然就是嬪妾的遠房親戚咯。” 雪魄心下覺得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口裏的豆糕一下變得難以下咽,膩在嘴裏吞下去不是,吐出來更不是,難受得緊。她覷了母后一眼,可是從母后臉上什么都看不出來,她只是不溫不火地笑著,眼裏卻是一絲笑意也無。忽然覺得身后侍女扇的風太涼了,冷颼颼地擠進了衣領,寒進了骨子裏,無法抵擋。這一瞬間,她想到了宮人和太妃們口裏的淳憫妃…… 太后又與夏盈盈閑說笑了幾句,無非是問問楊婕妤的胎象和暢安宮的趣事兒。夏盈盈總是笑瞇瞇地說很多,若不是拘束著頤寧宮的規矩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然后看時辰不早了,太后便著雀兒送夏盈盈回宮了。 頤寧宮頓時安靜了下來,只余更漏滴答滴答的單調聲響,一下一下地敲擊在黃昏的正殿裏。青碧色的紗帳上紅粉妍麗的薔薇正恣意地綻放,滑韌的絲線細密無縫,隱隱夾雜一些金線,強調著天家的富貴,反而失去了薔薇倔強的傲骨。強烈的對比看久了眼睛會不適應地暈眩,這樣的花樣多用在年輕妃嬪們的宮裏,頤寧宮裏其實是很少用的。 太后斜倚在七寶琉璃貴妃榻上,身下墊著冰涼但溫潤的象牙席。皇上純孝,知道太后素不耐熱,早在五月中就命人送來這幅一片一金的象牙席來給太后消暑。 雪魄也不說走,耐心地捧著手裏的涼茶,看裏面的舒展的墨綠葉片起起伏伏,她知道母后是有什么話要說的。一般母后要處理什么比較覆雜的事情時,總是會沈默好久的。 果然,不過一會兒,太后就問花誼姑姑宮裏如今誰比較得寵。 花誼姑姑從容答道:“自然是楊婕妤,她有身孕已經五個月了,皇上一直挺著緊她的。然后就是董宛儀和夏良媛,董宛儀一貫得皇上的憐惜。而夏良媛么,上次江南案子的審查多虧了布政使大人,才定下審查的人選。”她頓了頓,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不過這幾天皇上看過楊婕妤后多是直接宿在夏良媛處的,到底她們同住一宮也是方便。” “嗯,皇帝子息微薄,如今楊婕妤有孕,皇帝多照顧一些也是應該的,萬不能如前朝貞儀太妃那樣。”說罷,太后思量了一會兒,淡然道:“楊婕妤得寵,終于有些人按耐不住了。” 薔薇紗帳的后面錯落地襯托著丹桂金菊花樣的垂紗帳子,橘黃色的夕陽掩映在上面本是很好看的,不知為何因著太后的話,卻是顯得有些刺眼。兩種花帳上密密匝匝的金線間仿佛暗藏了無數尖細的牛毛小針,冷不丁地就能刺上一下。 雪魄叫侍女把那讓她不舒服了很久的豆糕拿下去,小心問道:“母后,可是有什么問題嗎?” 沈水香的味道馥郁游離,裊裊的淡白色如春日裏翻飛的柳絮,太后的目光哪怕在這樣漂浮的煙華中亦是通透如玉,含著出鞘寶劍的銳利鋒芒。 這樣的眼神,上一次看到還是璟貴嬪鬧事時,令人望上一眼心裏就會惴惴不安,雪魄自知此事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了。 “那個侍衛給夏良媛送糕點,雖然她自己說是遠房親戚,可一旦傳出去又有誰信?到時一個私通宮嬪的罪,夏良媛就是長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而且……”太后微微蹙眉,赤金綴珊瑚福字釵閃動著暗沈的光華,仿佛沈靜已久的心境,“夏良媛與楊婕妤一個宮裏住著。一旦她出了什么事,楊婕妤也難免遭牽連,孕中多思,若是想不開傷了自己身體,后面就更難說了。如此一箭雙雕,卻不知是誰的主意!” 她似乎頭疼,秀麗的柳葉眉蹙得越發緊了,旁邊花誼姑姑上前輕輕地揉著她的太陽穴。雀兒也遞上一杯“綠蠟云霧”,香氣清雅,倒也有安神之效。 “那個素素是什么來歷?”太后突然問道。 “回太后,是夏良媛的陪嫁丫鬟,聽槿汐說是布政使大人為自己女兒特意選的,最是忠心不過,平日在夏良媛身邊寸步不離。”不想這樣細枝末節的小事兒花誼都知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太后端著茶盞幽幽一嘆,臉上亦是動容,“夏良媛一向是個單純沒心機的,這個素素倒替她想的周全。在頤寧宮捅破了,讓哀家替夏良媛做主。”她微微抿了一口,有淺淺的苦澀纏繞口中,但是茶香在呼吸間清芬綿長,“尋個由頭把暢安宮的侍衛都換了去,尤其那個自稱良媛遠房親戚的。既是做出私相授受這么一出,大概也是個死士了,問也是問不出什么的,趕緊處理了是正經。不過他要是有什么叫好的人,送到慎刑司仔細問清楚了。” “是。”花誼恭順應道。 雪魄暗自吃驚,微含怯意問道:“宮裏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 太后清怡一笑,“歷代后宮皆是如此,三千紅顏爭一個男子,什么手段使不出來?好在你是帝姬,不然這裏面的糾紛又豈是你弄得清的?”手上碗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不過你皇兄這后宮已經是清凈不少了。” 雖然母后說的是皇兄的后宮,可雪魄想到的是母后曾經經歷過的那些往事,那些輾轉從老宮人嘴裏聽來的老得被覆上了厚厚灰塵的往事。雪魄經歷過的,光是璟貴嬪就已經讓她害怕。靈犀姐姐當初被璟貴嬪挾持,若不是澈哥哥的話,或許她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而母后那會兒,是比如今更加兇險萬分吧。那個時候的華妃、鸝妃還有溫裕皇后……傳聞裏說她們都是怎樣的或嫵媚或端莊或嬌艷,但無一例外都是狠辣如蛇蝎。但是,無一例外,她們都永遠地消失在了這道朱紅色的宮墻裏面,留下的不過是某某氏。路過她們走過的臥波長橋,穿過她們停留過的玲瓏回廊,駐足細聽,是否還能聞到她們陰戾的話語,是否能感受到她們殘存的怨念?雪魄從來沒有想過,她生活了一十七的大周后宮會有這么骯臟的裏子。 她伏在母后膝頭,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未央宮微翹的宮檐。四歲之前,她都是同兄長姐姐們住在那兒的,三哥和皇兄好動,身后嬤嬤乳母們總是追得滿頭大汗。靈犀姐姐比較安靜,悠然坐在鏤花雕連云紋窗前看花開花落,若是朧月姐姐來了,興許會向她學字學詩。他們那會兒是多么的無憂無慮,而在他們爛漫歡快地度過的日子,母后是怎樣地步步驚心地走過她本應是最動人的年華呢? 柔儀殿……自皇兄登基,那裏就被封鎖起來了,聽說是母后的意思。 她其實并不很明白,那裏分明是母后最得父皇恩寵的證明,為何母后那么不想看到它呢?或許……母后只是不想記起曾經爭斗的辛苦吧,就像朧月姐姐。聽聞母后誕下朧月姐姐當日,父皇就下旨令母后去甘露寺修行靜心,許是為了這個緣故,母后對朧月姐姐總是不如對她和靈犀姐姐一般疼愛。譬如,母后有時會叫她和靈犀姐姐的小名兒,卻從不叫朧月姐姐的小名“綰綰”,只叫姐姐的封號“朧月”、“朧月”。 綰綰,其實雪魄覺得這個名字是很好聽的。 她私心裏覺得,母后實在逃避傷口,就像她一樣。每每路過瑯華殿,會下意識地側頭不看,就怕多看一眼,會想起靈犀姐姐,想起她的不如意,繼而淚水盈眶。 “夏良媛倒是叫哀家想起一件事來。”太后若有所思,緩緩道:“你身為帝姬自不必同母后或是朧月一般,但若心計不足,終是會吃些虧的。太子太傅杜昌宗曾給你皇兄授過課,他的戰國策和史記講得不錯,芊羽你若有空,平時多聽聽罷。” 雪魄雖不明白自己長些心計做什么,但還是聽話地點頭應道:“孩兒明白。” “不光要明白,還有你那些琴畫的課也不能落下,別嫁了人被駙馬嫌棄咯。”說到后來,倒也成了說笑一般的輕松。 雪魄滿面緋紅,嬌滴滴地一跺腳,“母后又來笑話孩兒,孩兒不依,盛寧大孩兒一歲,不也沒嫁?怎的母后光欺負孩兒了?” 太后不禁莞爾,“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還要硬裝小孩子?”又道:“至于盛寧,最近怎么沒見這孩子進宮來呢?” 盛寧可是在雅州軍前效力呢,雪魄心裏嘀咕,嘴上卻道:“興許是京裏太熱,她去京郊別業歇夏去了。” “倒也是。”太后點頭,對雀兒道:“也替哀家叮囑皇上,這幾天雖涼了不少,但秋老虎還是得想著點。” 待雪魄前腳剛走,槿汐后腳就踏進了頤寧宮。 “你倒會挑時候,小廚房剛做了酒釀鴨子,味道再好不過了。”甄嬛安然一笑,依稀是她寵冠六宮時的風姿。 “奴婢是不會客氣的,不過無功不受祿,總得向太后交了差,才能安心享受。”槿汐語氣裏帶了放下重擔的輕松意味。 甄嬛會意,使了個眼色,旁邊侍奉的宮人皆退了下去。 槿汐上前,嚴肅道:“董府的動靜不一般,但再往深裏就查不到了。眼線倒是已經撒下去了,奴婢把碧草那孩子放進長楊宮,背景底細都消干凈了。” “嗯,你做事我一向放心,這一個月辛苦你了。皇后經驗不足,她的眼睛也只能看到后宮裏面的,殊不知,真正的禍源或許是在外面。”她說罷,又稍皺眉,光潔的面容在西沈的陽光裏明滅不定。 槿汐試探道:“可是為了雪魄帝姬?” “已經尋了點子事讓她留在了宮裏。” “奴婢覺得太后自靈犀長公主后,變得更謹小慎微了。” 甄嬛微斂雙眸,靈犀怨懟的眼神如跗骨之蛆,再也忘不掉,“我是真的怕了。當初就是因為不曾在意,才使得孽緣深重,如今……我是再也經不起了。” “那太后可是要將持逸和尚調到旁的寺廟中去?”槿汐問道。 甄嬛扶了扶發上的碧璽扁釵,一如年輕時的婉約動人,“不必了,自己的孩子,我還是管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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