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節執著的調查

蘇省西丹，葛存福的到來頓時在干群中引起震動。省政法工作組齊頭并進，副廳長張毅偉直接在市局召開了現場辦公會議。兩個工作組分別召開會議，這邊還沒結束，消息靈通人士很快就放出了風聲。這次上面調查的重點不是別人，正是當下威風不二的沈大官人。由于受沈斌的牽連，中區分局副局長牛鍵成了第二人選。

就在眾官員們議論紛紛之時，西丹市委突然下發了沈斌的免職文件。別看沈斌只是掛職糾察辦副主任，這個部門可是中紀委半垂直臨時機構，等于身上加了一層防護的鎧甲。現在方浩然突然剝去了沈斌這道鎧甲，西丹眾官員們不禁覺得這是方書記準備丟車保帥。照此情況看來，葛存福這次整頓的力度應該不小。弄不好，西丹的政治改革也會因此而息鼓收兵。

市委黨委的這道命令一下，第一個打進電話質問的就是苗稼祥。他覺得方浩然有點糊涂，這種時候應該站出來維護沈斌才對，怎么背道而馳撤掉沈斌一個很有光環的職務。

方浩然不便過多解釋，只是告訴苗稼祥沉住氣，好戲還在后面。苗稼祥了解方浩然的性格，知道他不是那種遇強彎腰的人。但不管方浩然怎么解釋，苗稼祥心中依然充滿了擔心。因為沈斌與葛存福的級別太不對等，就連他這個常務副市長，人家說撤職也是一句話的事。

方浩然與苗稼祥通完電話，也有點擔心沈斌誤解了他的意圖，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給沈斌說一聲。方浩然沒有用辦公電話，拿起自己的手機給沈斌撥了過去。

“方書記，什么指示？”電話一接通，沈斌朗聲問道。

方浩然笑了笑，“不錯，聽聲音氣勢不弱。怎么樣，看到市委的免職決定了嗎？”

“還沒看到，不過黃維給我說了。”

“什么想法？”

“這我哪知道，反正你方哥不會害我。”沈斌直爽的說道。

方浩然深吸了一口氣，感觸的說道，“沈斌，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不過這一次，恐怕你得受點委屈。目前省委大員之中葛存福的阻力最大，光靠咱們的力量根本無法跟這些人對抗。所以，我需要借力打力。”

“方哥，您是想把我逼到懸崖上，然后一閃身把這老小子誆下去是吧？”

方浩然一聽，忍不住笑道，“這個比喻很恰當，但是想把這么一個龐然大物誆下懸崖可不容易，最大的可能就是讓他知難而退。”

“好，我明白了。”

“對了沈斌，那幾個毒販牽扯到這么多的人物字號，你小子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你給我說實話，悅兒是不是沾染了毒品？”

這兩天方浩然就在懷疑這個問題，但是他不敢帶著自己的女孩去戒毒中心檢測。從沈斌的舉動及外界所給的壓力來看，方浩然隱然猜測出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

“方書記，不瞞您說，這次毒品流向學校之事確實牽扯到了悅兒。火電集團為了報復，故意指使毒販找人接近悅兒。還好，此事被國安局及時發現，粉碎了這次的陰謀。我現在正著手尋找證據，只要有了證據那幫家伙一個也跑不掉。”沈斌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別看沈斌說的輕松，方浩然拿手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事不關己，關己則亂。身為孩子的父親，方浩然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斌，要不然你偷偷帶著悅兒去南城或者其他地市檢查一下，這孩子年紀小，我怕她經受不住誘惑。”方浩然帶著一絲懇求說道。

“方哥，哪也不用去，我心里有底。”

聽沈斌這么一說，方浩然如釋負重的松了口氣，他相信沈斌不會欺騙自己，“沈斌，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證據找出來。”

“嗯，已經有了點苗頭，不過對方嘴很緊，需要點時間。而且，這事必須要動用點手段，因為有人要殺人滅口。”

“沈斌，特事特辦，不管你怎么做出了事我來擔當。”

“有您這句話就好，這事您不要插手，我看有多少人能掉進這個坑里。”

“那好，你去忙吧，估計這兩天會有很多人找你談話，你要有個思想準備。”

方浩然說完掛斷了電話，他覺得有必要召開一次校園安全會議。不但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更是為了眾多家長能放心把孩子放在校園。對方的手段也間接提醒了方浩然，一旦校園出了意外，來自社會的壓力不必高層輕松。

第二天是元宵佳節，工作組也不便在這一天與沈斌談話。葛存福和方浩然都不想與對方見面，兩個人各自帶著人馬分別下到區縣與民同樂，倒是給媒體增加拍馬屁的機會。

次日上午，沈斌沒有去中區政府，直接來到中區綜合治安辦公室。廖明已經被秘密轉移，莊碧輝正在樓下會議室盤問前兩天的執勤人員。綜合辦里出現內鬼，莊碧輝也有點坐不住了，不挖出內鬼，指不定哪天就釀出大禍。

廖明現在已經落到了國安手里，沈斌實在想不出哪里安全，只能把人交給賈喜成。再者說，撬口供沒有比國安再拿手的了，交給他們沈斌非常放心。目前沈斌主要面對的已經不是火電集團，而是葛存福帶來的這些人。

沈斌與牛鍵抽著煙品著茶，兩人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別看工作組雙頭并進召開了會議，但中區這邊只是召集黨委成員，沈斌還不夠資格。市局那邊更是分局長以上人員參加，牛鍵也不夠級別。不過會議一結束，西丹官場就傳出了內部消息，沈斌和牛鍵分別被列為頭號整治對象。昨天是元宵佳節工作組沒有找兩人談話，按照推算，今天應該會正式過堂。

沈斌看了看牛鍵，不禁奇怪的問道，“老牛，我怎么看你心情不錯啊，這回老方也不挺我了，你就不擔心自己？”

“到這份上，擔心有個屁用。我說沈副區長，聽說你認識很多有錢的大富豪，萬一我這差事沒了，你可得幫我介紹份工作。”

沈斌笑了笑，“還行，心態不錯。老牛，說實話你有沒有后悔？”

牛鍵坐直了身子，把煙狠狠的掐滅，“后悔什么，從警這么多年，就這半年來干了點有意義的事。真要是把咱們撤了，那只能怪老天爺瞎了眼，讓那幫王八孫子官職比咱們大。媽的，等我有了錢，老子也移民。沒救了，這社會真他媽沒救了。”牛鍵氣哼哼的發泄著不滿。

“別這么悲觀，事情還沒到那一步。老牛，你記住一件事，不管上面怎么調查，任何責任都往我身上推。”

“操！小看人是吧？我還告訴你，以前我見到高官大員腿肚子也軟，那是因為心里有，想往上爬。現在不怕了，去他奶奶的，老子大不了辭職不干。無欲則剛，我怕誰。”牛鍵瞪著眼說道。

這要是在兩天前，牛鍵絕對不敢在沈斌面前爆粗口說臟字。但是現在有所不同，他倆成了一對苦命的天涯同命鳥。

沈斌哈哈笑了幾聲，“我說老牛，你還真說到了點子上。這人想往上爬的時候，見到比自己官職大的恨不能下跪。一旦失去了希望，膽子比天還大。但是有句話你說錯了，這個社會不是沒救，其實咱們所做的事就是在挽救這個社會。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方書記說道。如果中國多幾個老方這樣的干部，那才是百姓之福。”

“他都把你糾察辦副主任撤了，你還拍個屁。我看他跟那些人沒什么區別，還不是把你當替死鬼。”牛鍵哼聲說道。

兩個人正說著，莊碧輝推門走了進來，“我說你們心可真寬，笑聲都能傳出二里地。”

“老莊，查出內鬼來沒有？”沈斌趕緊問道。

莊碧輝搖了搖頭，“你說的時間太籠統，白天黑夜都有可能下毒。這二十四小時之內，接觸過廖明的不下于十人。”

莊碧輝確實無奈，他親自要求每個執勤巡邏人員，經過廖明和楊龍房間的時候都要進去查看一下，防止嫌犯出現什么意外。單獨關押廖明的房間是個老舊辦公室，里面沒有監控，總不能把進去的人都當成下毒分子審問。

三個人正說著，沈斌的手機響了起來。沈斌一看是辦公室主任陶峰打來的，按下了接聽鍵。

“陶主任，什么事？”

“沈副區長，剛才接到工作組的命令，讓我通知您和牛鍵副局長馬上去一趟接待賓館，他們要找你們談話。您先過去，我馬上通知牛鍵。”

沈斌眉頭一皺，“這是市里的通知還是中區區委的通知？”

“都不是，是省信訪工作組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