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散在因夜晚而更漆黑的水面上，恍恍惚惚地，像極了少女的情懷，大海清透的氣味就這樣從每一個毛孔擴散開來。

明明是這樣舒適的環境，眾人之間的氣氛卻僵硬得不像話。

又一次問及秦沐的去向，一問一答卻始終別扭極了。

卓晚想調動她們的情緒，想著煙火升起的時候大致會好些，可出乎意料的是，那晚卻根本沒有煙火升起。

“怎么回事？明明說的是fireworks carnival，難道是我們走錯地方了嗎？”正當她這么念叨著，花戚顧卻突然比了個口型，指指旁邊的一對情侶。

“the staff said that……they were gone.”其中一個健壯的男人踏著沙子過來，無奈地攤開手，一旁的女人驚訝地張開嘴巴。“gone? you mean what? the fireworks?”她無法相信男人所說的話，而那男人也作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i don’t know. unbelievable!”

那段對話卓晚聽得真切，她頓時有些無言了，“煙火都能找不見……這地方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掃了興，自然想到了回酒店。

夜越深，身子就越冷。準備搭taxi的時候，季夜涼將淺色禮服外披著的皮衣脫下，向時初遞了過去，“……穿上罷”她嘴唇動動，終究還是說了幾個字。

時初卻紅腫著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沒有說話。

別墅內嘈雜的音樂聲還能聽得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僵硬地像在真空之中，許久，時初終是低聲道了句，“不用了”，任憑季夜涼的手就那么僵在空中。

……

回到酒店后，卻未曾見到秦沐和蘇洛的人影。

花戚顧倒是不太擔心，“都回房吧，明天中午的飛機，晚起一些也沒事。”卓晚卻還惦念著蘇洛突然跑來的事，嘴裏念叨個不停，“蘇洛今天飛過來，明天又飛回去……這腦回路簡直讓我無法理解。”

“你怎么知曉她們會同我們一起回去？”花戚顧看了卓晚一眼，挽著她的手便上了樓，“……喔”卓晚倒是乖順地應了聲，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但我們申根的期限都是后天截止，她不跟我們一起離開還能干嘛去？”

花戚顧蹙著眉，一瞬間似是也被難住了。是了，沒有提前申請，就算拿著留學生護照免簽香港七日游，最終目的地也必須是第三國才行，蘇洛到底在想什么。

……

不同于那兩人的糾結狀態，時初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她默聲推開自己的房門，剛想關上卻被人抵住了。

“我們能聊聊么？”季夜涼雙眸緊緊地鎖在她身上，眼神中帶著意味不明的情感。

先前的委屈化作抹不去的陰影，時初輕輕咬著有些蒼白的唇，“有什么必要嗎？”那熟悉的顫抖聲音又自腦海裏響了起來，所有讓她心軟過的話語便瞬間破滅了，她眼睛一酸，“不用再等一日了……我不想再聽你解釋什么”

時初也等不下去了，眼眶泛紅地看著對方，“你也沒必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回英國后……你留在倫敦，我回劍橋，從此以后我們都不會再見了。”

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聽在耳裏，季夜涼突然眼神就冷了下來，“你說什么？”

她可以容忍時初的所有唯唯諾諾、纖細脆弱，卻唯獨根本受不了這句話。

季夜涼不由分說地擒住時初手腕，將那柔弱的身子拉至房內，輕輕抵上了房門，“……季”話還未出口，時初便被抵在了門廊的墻邊，那燒灼一樣的體溫瞬間就包圍了她。

“有什么話不能直說……”季夜涼將她腰身圈在懷中，溫熱的唇瓣覆在時初耳邊，“一定要跟我這樣，”那熟悉的清香縈繞著鼻翼，時初清楚地聽見那人有些清冷的嗓音，“整整兩天，小性子使夠了么？”

沁涼的觸感幾近讓肌膚泛起雞皮疙瘩，卻只覺心裏又酸澀了幾分，她強忍住內心的脆弱，“使，性子？”

委屈的情緒像井水一樣噴涌出來，“在你眼裏我就是在使性子么……”，時初想掙脫面前人的鉗制卻怎么也無濟于事，顫抖的聲音幾乎就要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寧可跟前任曖昧對象聯系，也不肯跟我說清楚半分……”

想起這幾天兩人之間冷淡的關系，時初有太多的事情想質問對方，話在嘴邊百轉千回卻只是略一抬眼，直直望進季夜涼的眼中哽咽著說了一句，“我有多害怕……你又知道過么？”

薄唇隨著聲音微微顫抖著，眼淚便應著落了下來。

“……”

許久。

“steven已經訂婚了，”季夜涼突然開口低聲說道。

“我對他早已沒什么想法，從來也沒有過跟前任保持聯絡的甚么好習慣，”她一直看著時初，清冷的雙眸逐漸泛起一陣紅意，“如果不是為了你……我都根本不需要這么做。”

那模糊的言語卻依然難懂，時初有些怔然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心裏委屈，有些事我早該告訴你，”聲線微微顫抖著，季夜涼抬手撩起懷中人有些凌亂的發絲，眼眸中似有水光流動，“可是時初，你會信我么……你甚至連我對你的情意都不信。”

“我究竟用盡了多少勇氣，才敢站在這裏……你知道么？”

“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真的受不了了。”

那人嫣紅的雙眸、溫熱的指腹、被輕緩吻去的眼淚，時初含著水汽的眼簾裏不斷映出那些片段，在愈發模糊的情緒中，時初感到柔軟的唇瓣貼合著，“別再折磨我了……”

整個人都因為這些話而渾身發燙，連阻攔的動作都未成形。

“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