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卿只覺得有人來了,卻不知是誰。謝硯抱著他大哭,他認(rèn)出來聲音,心中百感交集。
萬沒料到,第一個闖入他的黑暗的,是這個孩子。
他咧開干枯的唇,勉強(qiáng)笑著哄道:“是小硯啊,謝謝你來看我,別哭了,鼻涕都蹭我身上了?!边@樣咧開嘴一笑,唇上便裂開了許多血口,狠狠刺痛了鳳岐的眼睛。
這樣哄著孩子的陸長卿,讓鳳岐想起了那日懸崖上他拈花而笑的樣子,心口驟然劇痛。那個時候的陸長卿,青裘白馬,孤俊清傲,而如今……而如今卻是這般模樣。
陸長卿雖然被關(guān)得久了,但頭腦卻依然清醒。他知道謝硯絕不可能自己進(jìn)來。而能帶他進(jìn)酆獄的,恐怕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難道此刻也在這裏么?!
陸長卿只覺渾身的血液忽而炙熱忽而冰冷,他既想要尋找鳳岐,卻又不敢動彈。他保持著僵硬的姿勢,然而身子卻微微前傾,似乎在尋覓什么。這樣欲蓋彌彰的樣子落在鳳岐眼底,讓他說不出的心疼。
陸長卿已不在說話,謝戟看出他正專心致志地等待著鳳岐。殿中唯有謝硯仍在不斷地抱著陸長卿哭訴。
謝戟瞥向鳳岐,見他雙手?jǐn)n在袖中。他一言不發(fā),然而那袖口分明在簌簌顫抖。
鳳岐微微退了半步,陸長卿內(nèi)功底子深厚,捕捉到了,身子不由自主又前傾了一下,被他生生克制住。
二人又僵持下來,陸長卿已經(jīng)聽不到謝硯的哭聲,他的全部神經(jīng)都用來捕捉佇立門口的那個男人,任何細(xì)微的動作。
說些什么呢,還能說些什么?難道要對陸長卿說“你受苦了”?他受苦了,我能放他走嗎?他受苦了,又是拜誰所賜?鳳岐又退了幾步,決然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
陸長卿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突然覺得渾身都冷了。
鳳岐離開大殿,命人將霍秀召來?;粜愠话?。
鳳岐問道:“何人命你將陸長卿鎖成這樣?”
霍秀從容對答:“回稟國師,酆獄素來都是這么處置送來的囚犯,有典文可據(jù)?!?
鳳岐命令道:“我走以后,解開他的鎖鏈,將他琵琶骨的傷口治好。從明日起不必再鎖。”
霍秀變色道:“國師大人,先王有令,凡在酆獄囚禁的犯人,每日必有刑罰。卑職將陸長卿鐵鏈鎖起,從未加以肉刑,已是最輕的刑罰!便是國師大人,要壞先王的規(guī)矩,也要請得當(dāng)今天子圣旨!”
鳳岐見他尖酸猴急的樣子,淡淡一笑:“我從未說過要壞先王規(guī)矩。從明天起,你將他關(guān)到冰窖去,”酆獄曾是文王行宮,夏季為了消暑,曾建冰窖儲藏大量冰塊。后無人使用,冰塊積累愈多。
霍秀一時困惑,他只道鳳岐必定想方設(shè)法幫陸長卿,卻沒料到他竟下令把人送進(jìn)冰窖。那冰窖寒冷透骨,陸長卿重傷之人如何受得住,還不幾日就一命嗚呼?他曾聽聞陸長卿占據(jù)王城時對鳳岐多有羞辱,此刻不禁想:難道這個老東西是背后捅刀子,報覆陸長卿對他的侮辱?
還不及他多想,鳳岐又道:“霍秀,我若再見陸長卿身上有一處傷痕,我便將你另外一半臉燒成糊肉。你好自為之?!?
霍秀最恨別人談?wù)撍菝?,一口銀牙幾乎咬碎,他瞪眼朝上看去,卻正碰上鳳岐冷冷投下來的視線。
霍秀腿一軟踉蹌了一下,渾身狠狠寒戰(zhàn)。他竟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
“那個叫謝硯的孩子若要探望,你便放他進(jìn)來,不得阻攔。”鳳岐又吩咐道。
送謝硯回到村子,鳳岐便與謝戟回了探驪宮。
已是黃昏,暮色四合。鳳岐合戶走入房中,渾身都疲憊不堪。他拉下出門時掩飾白發(fā)的黑色云紋頭紗,解了腰帶任其滑落在地,散著衣襟臥倒在床榻上。
渾渾噩噩中夢見了他帶著幼時的陸長卿在后山玩耍,自己要去懸崖邊給他摘果子,卻失足墜崖。隨即卻看到一匹白馬從天而降,竟是長大后的陸長卿跟著跳下崖來,一把抓住他的前襟。
頭腦幾乎一片空白,陸長卿已經(jīng)摔在崖底,將他雙手舉起。
“阿蠻!”鳳岐失聲尖叫。
巨大的痛苦攫獲了他,仿佛心被鈍刀切割,鮮血淋漓。那樣的劇痛,已經(jīng)不僅僅是對故人弟弟的憐惜和照顧失責(zé)的愧疚,而是宛若至親之死的剜心之痛。
“阿蠻,別死……”他的淚水洶涌而出。
一只溫暖的手在撫摸他的臉,他驚訝地看過去,卻正對上陸長卿寧靜的視線。
“阿蠻……”他的話被溫軟的唇堵在了口中。夢中,他竟與陸長卿一番云雨。
當(dāng)初若非陸長卿對他強(qiáng)行□□,他本打算繼續(xù)潛伏在他身邊,伺機(jī)為紀(jì)侯與公子留深內(nèi)應(yīng)。正是因陸長卿逼他太甚,觸了底線,才令他不得已借豐韞之力裝死逃出宮。
這本是他極其厭惡之事,而這時,卻竟沒有感到絲毫不適。
甚至,當(dāng)擁抱著陸長卿溫暖而有生氣的身體時,他因陸長卿仍活著而歡喜到流淚。當(dāng)陸長卿親吻他時,他感到從未經(jīng)歷過的愉悅。
鳳岐被薄薄窗紙透過來的晨光晃醒,他睜開眼,一時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shí)。抬手摸上臉,竟沾了一手淚水。記憶漸漸覆蘇,他震驚得雙目圓睜,手指顫抖。
“這還是我么?”他惶恐自問。
“我居然……怎可對阿蠻……”他意識到了什么,拼命想把這樣的想法驅(qū)逐出腦海。
耳邊有人笑道:“你素來目中無人,如今還是第一次見你眼裏有了誰。陸長卿是唯一一個按下你這顆高傲的腦袋,讓你輸?shù)妙伱姹M失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為了救你不顧性命的人。你心裏有他,也不奇怪?!?
“胡說!”鳳岐怒而揮袖掃翻桌上的筆架。他狠狠咬上手背。
疼痛讓那人的聲音變得遙遠(yuǎn)起來,只能聽得他最后幾聲細(xì)碎的嘲笑。
“我不愛陸長卿?!兵P岐的手指點(diǎn)在自己的眉心,決絕沈聲道:“鳳岐今日起誓,待棲桐君沈冤得雪,鳳岐必自刎于墓前,以會當(dāng)日之約!”
他放下了手,透過窗紙映照進(jìn)來的慘白晨光籠罩著他。一頭雪發(fā),伶仃萬分。
“我,不愛陸長卿?!彼种馗驳?,空蕩蕩的屋子,卻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六也會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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