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高三

“她不會是裝的吧？大伯他們要是欺負咱媽怎么辦？”二哥對于奶奶突然病倒的消息始終保持懷疑的態度，畢竟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

上輩子奶奶確實差不多是在這一兩年去世，可具體是什么時候筱芫也不太記得，只記得奶奶去世前，在老家縣城的醫院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大伯四叔他們天天為了住院費之類的吵來吵去。

這次估計也不會那么快吧？她這么想著，不過卻沒有附和二哥的話，反倒是勸他不用太擔心：“應該不會有錯，如果……奶奶不是真的病得很重，族伯他們不會非讓人送消息來，讓爸媽回老家。你要相信咱爸媽現在不一樣了，大伯四叔他們欺負不了的。”

“這倒也是。”二哥聽進了她說的話，看著總算安心了一些，能夠坐得住看書做作業。

晚上，筱芫他們先后和爸媽還有大姐聊天，大姐知道了奶奶病重可能要過世的消息后，心情似乎有點低沈。敏感地察覺到這一點的筱芫在回房間后，又打了電話給大姐，他們幾姐弟中，只有大姐是出生后跟著奶奶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加上大姐本來心腸就特別軟，即便家裏和奶奶那邊關系最壞的那兩年，大姐也沒忘記時不時去看望奶奶，所以現在會情緒低落也不奇怪。

大姐在電話那邊聲音有點啞地說著：“奶奶對咱們家確實不好，但是我記得，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她有好吃的也會給我一點，除了大伯家的大哥，別人都沒有；孫輩裏，她算是比較喜歡比較疼我的了，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她還給過我一兩毛錢作零花用。”

筱芫沒有打斷大姐說的話，也沒有出聲反駁，只是安靜地聽著。她覺得大姐這會兒大概是想說話而已，沒有其他意思，那自己便沒必要開口，當個樹洞就行。

她把通話語音外放，拿出課本和練習題、筆記本，一邊看書寫題，一邊留出一分心思聽大姐說話、偶爾“嗯”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聽。等到她看完下一學期的語文課本，并做完了兩張卷子后，大姐才終于說要睡覺，結束了通話。

這個模式是她倆姐妹習慣的。自從大姐去大學后，筱芫為了避免再出現上輩子，大姐都和不知誰介紹相親的前姐夫認識結婚了，自己才知道那種情形，每天都會在q上和大姐聯系聊天，“刺探”一下大姐身邊有沒有什么情況；或者隔幾天打一次電話，問問大姐在大學的生活如何、能不能適應以及“鼓`動”大姐自私一點、為自己而活，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目光和想法。

目前還看不出，她這么做有沒有效果，但是大姐顯然比上輩子過得要開心許多。因為家庭經濟狀況沒比上輩子大姐上大學那會兒好，大姐不用節衣縮食地省錢，還學了不少才藝興趣課。這些都讓大姐在與人交際的時候，透出了不自覺的自信坦然，加上有筱芫的有意鼓勵，大姐不僅根據自己興趣參加了兩個社團，還加入了學生會策劃部，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如今變得越來越好的大姐，一定會有更好的選擇更好的生活。筱芫自覺她不該干涉太多大姐的想法，但又害怕大姐受騙，想來想去還是將上輩子了解來的某些“鑒茶鑒渣男”的小知識集合起來投到了雜志社，并走何曼學姐的后門把它們分幾期刊登出來，然后再向大姐推薦那份雜志。

最近大姐和她聊天的時候就經常會提到，還說她們專業的女生在宿舍也會一起看。上次聊天時，大姐說她們宿舍有個女生遇到了雜志上舉例的那種渣男，她們準備策劃一番，給宿舍姐妹出氣。

也不知道那件事后續怎么樣了……聽到大姐掛了電話，筱芫忽然這么想到。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她腦海裏出現了一秒不到，很快她的註意力又回到了學習上。

她把語文課本和練習題放到一邊，轉而拿出了數學書來看，邊看邊把前邊學習過的知識點聯系起來，不時在筆記本上做記錄或修補。

奶奶過世的時間比筱芫想的還要早很多，差不多老爸老媽他們回老家三天后，筱芫他們幾姐弟被匆忙趕回家來的老爸老媽載著回到老家，路上便穿上了老媽準備的粗麻布衣、戴上了黑紗。

因為大姐在省城回來有點麻煩，老爸老媽沒答應大姐回來的要求，反正在他們老家那邊的習俗裏，女孩出不出現不要緊。

老爸一路很沈默，除了交代他們姐弟上去后要註意的禮節，別的什么都沒說。老媽則用平淡的語氣和他們說了這三天在老家發生的事，關心他們幾姐弟在家的這幾天過得怎么樣，然后和老爸一樣說了回到老家后要註意的事：“晚上要守夜的時候，你們就躲到屋裏別出來，都還是小孩呢，沒必要跟他們一起熬。”

葬禮跟上次爺爺過世時差不多是一樣的，只是爺爺那次似乎更繁瑣一點，起起跪跪的，讓她整個人有點暈乎乎的，后來回家看，才發現膝蓋都青黑了。

奶奶葬禮結束后，老爸老媽對于老家那一點所謂的財產全無想法，但也不想讓大伯四叔小叔他們把自家看成冤大頭，所以最后還是在族中長輩的見證與幫忙下分了田地和老家的那處老屋。

這次應當才算是徹底的分家了。筱芫知道老家這個地方遠離縣城，未來十幾年都沒人來開發，真要開發難度也很大，沒有太大升值空間，還不如轉給其他人，另外到縣城附近買宅基地自建房更好。

雖然現在宅基地還沒被提出來，但是老家這邊已經有不少人外出打工掙到錢后，在老家縣城“買”塊地建房的，那種三層左右的小樓房。從上輩子的事能看出，老爸老媽那一輩人就算在外邊賺錢買了房，心裏也還是惦記著落葉歸根、回老家。

既然早晚都會想回來建房，那還不如趁如今老家縣城地價房價很低，把沒什么價值的老家分的那一點地方換成縣城的，早點建房，更劃算。

她的這番提議大概是真的很合老爸心意，當場他就同意了，去找人問了問縣城地皮和建樓房的價錢后，又找到族伯他們談論了兩回。后來他們家離開老家回去的時候，順路去看了老家縣城的自建樓區域，把想要的地方定了下來。

因為爺爺奶奶都過世了，除了大伯想留在老家，其他叔伯全離開了。他們原本還想蹭著筱芫他們家，只可惜老爸老媽不再是幾年前，壓根沒打算理他們，不過出于兄弟情面，老爸給他們留了面包車載客的電話號碼，以及最近在招工的幾家工廠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