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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2 / 3）

兩人都住了嘴，隔了那么一會，莒繡聽見美繡抽泣聲，堵在心口那一口惡氣，怎么也吐不出。她翻身對著墻裏，只覺頭疼得要炸似的。

身后的美繡把左手貼在她背上，小聲解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勸不服自己。我不想回鄉(xiāng)下，不想嫁個像我爹那樣的腌臜男人。他們不愛梳洗，一口黃牙一臉胡茬，言行粗鄙，不知溫言軟語體貼，得了閑就醉酒發(fā)瘋，滿嘴胡謅不知天高地厚。我不想和那樣的人過一輩子，只要想想就覺難熬?！?

莒繡竟想不到言辭可以反駁她，只嘆道：“人無完人，總有各樣的弊處。你想往高處走，這也無可厚非。只一點，要認(rèn)清現(xiàn)狀，不要一味強(qiáng)拗，更不要為達(dá)目的生歹心，走歪門邪道。你要嫁個好男人，也要人家心甘情愿肯娶才好?！?

美繡預(yù)想中的劈頭蓋臉訓(xùn)斥沒來，便歡喜應(yīng)承道：“好。我記下了，若有好的，真心實意想娶我，我就留下來嫁他。若是沒有，我老老實實返鄉(xiāng)嫁農(nóng)夫，踏踏實實學(xué)著洗衣做飯?！?

莒繡長吐了一口氣，和和氣氣道：“只要不害人害己，你我姐妹一場，能幫你的，我會幫你。但你要記住，人人都會演戲，我也一樣。雖然沒有害你之心，但我有事瞞著你不能說，所以，你不要隨意對人推心置腹。在外，在內(nèi)，都要多加小心?！?

“嗯。不能說的你就不要說，姐，我信你?！?

“睡吧，明兒你去四姑娘那，能幫忙的，幫一點，不能幫，就陪著說會話。那邊離老太太院子近，要是能聽到零星半點，沒準(zhǔn)能助咱們脫身。”

“好?！?

這事姐妹倆通過氣，彼此心裏都有數(shù)。

莒繡的病癥，隔日并沒有緩解，過去十幾年從沒有生過的病，好像攢在了一處爆發(fā)。

美繡攙她起來，老太太那還要請安，她不得不強(qiáng)行灌下幾碗熱茶，用冷水激了臉，強(qiáng)打精神走了這一趟。等回來，她渾身力氣用光，沒人支撐就坐不穩(wěn)，只能回到床上，靠著引枕，勉強(qiáng)吃了幾口粥。

冬兒踟躇道：“姑娘，我回去一趟，讓我爹托人給你買藥回來煎吧?！?

莒繡搖頭，道：“你先去學(xué)裏給我請個假，還有那傘……算了，等我下回再還吧。等等，還是捎去吧，這會子那位姐姐不一定來了，你交給韋先生，托他轉(zhuǎn)交。”

這時節(jié)多雨，不還給他，他不好出門。

冬兒猶豫著應(yīng)了。

莒繡從枕下摸出一塊銀子，遞給她，虛弱道：“你去過學(xué)裏，再回去找人買藥。你到那罐子裏取一串錢帶上，給人點跑腿錢?！?

她同意買藥就好，冬兒安心去辦事。

美繡要留下照顧她，莒繡拒了，道：“我哪也不會去，又無大癥候，只是乏力罷了，就在這歇著。你同四姑娘說好了，臨時反悔不去也不好?！?

美繡只好去了。

莒繡獨自躺著，聽外邊風(fēng)吹樹葉搖，好好的時節(jié)，竟讓她生出份秋涼之悲。

我這又是怎么了？我還有娘要照護(hù)，如此柔弱無力，怎么掙得出命去？可饒是這樣想，痛和煩憂纏身，她卻難免心灰意冷起來。

因兩頭要跑，冬兒去得久了些，回來后，扶她起身，又餵了些才沖的蔥白生姜水，替她擦凈了捂出來的汗，安慰道：“我把姑娘的癥狀都說了，爹說等大伙差事忙完就叫人去跑腿。初感風(fēng)寒，用藥及時，要不了多久就能起效應(yīng)?！?

莒繡嗯了一聲，輕聲道：“勞煩你們了?！?

她指指那罐子，道：“你帶些錢去廚房，替我謝謝人家，不必儉省?！?

“等姑娘好些了，我就去?！?

莒繡搖頭，道：“方才那方子有用，我好了許多，你現(xiàn)在就去一趟，不必守著我?！?

冬兒拗不過，只好又去了，回來時，她拎著個小陶罐，裏邊是熱熱的粥水，一面服侍她起身，一面道：“楊媽媽說這米湯水養(yǎng)人，姑娘吃不進(jìn)飯，喝點這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