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草草用餐完畢，再回醫院，家中仆人也已經到了幾個來陪護顧老爺，江云若和江母又坐了片刻便告辭，顧盼宇和方錦如便被遣回家，因為許久沒回去，也該回去換換衣物，收拾收拾。

顧盼宇回家便找傭人打了水洗澡，方錦如在臥房收拾東西，小翠卻進了門，告訴方錦如說來寶已經來找她許多次了。

方錦如心道，看來是藍光那邊有消息了。

趁著這個機會，到了后街，來寶正在擺弄臭豆腐攤，見方錦如去了，他先是客氣問了問顧老爺的病情，得知顧老爺現在已經無恙，只需靜養，便又寬慰方錦如幾句。方錦如心道他想必是已經從小翠那裏得知了顧老爺患病的消息，不由地暗讚這個孩子雖然才十三四歲，但是人情倒是還知道幾分。

說了兩句客套家常，來寶用圍裙擦了擦手，用車側立著的一塊木板把鍋一蓋，以示暫時休息，和方錦如一起進了屋，這清凈下來，才和方錦如詳述起來。

果然是藍光那邊有消息了。

藍光讓來寶轉告方錦如，她所委托調查的富華交易保證所全國運輸的項目將要塵埃落定的時間是中秋左右。

方錦如聽了心中一震，她還記得前世短短的一生中，讓她痛心疾首的一個節日便是中秋，正是在那個時節裏，她的娘家發生了蹊蹺大火，焚燒得一干二凈。

只是沒想到，這個項目定標的時間也是差不多，竟然也產生了這種巧合！

方錦如心中暗暗震顫，僅僅是巧合嗎？抑或還有其它隱情？

想到這些，已渾身微微發抖。

來寶又道：“藍偵探還讓我轉告你，他已經知道顧少爺安好，并且在顧少爺回來之前便知道他不會有事。有時候他自己做的事情也是迫不得已。”

方錦如一怔。

似有些啞然失笑，原來那個兆老板的手段都到這種地步了？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都掌控于他的眼皮底下，連一個偵探都得受他擺布。

可是，他又能從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而在家中洗過澡的顧盼宇，換了身衣服，心裏忐忑掛懷的是珠玉。

本來和珠玉約好兩人的好日子，這突然出了這差池，不知道珠玉心裏會怎么想，一定把他罵了千遍萬遍了，想著這些。就忙不迭地要出門去和她解釋。

可是剛走到門房，門房便出來攔道：“少爺，你要去哪？”

顧盼宇一楞。隨口敷衍道：“我出門去一趟，很快回來?！?

門房道：“太太交代了，不讓您自個兒出去，要不找人陪你去吧！”

顧盼宇一聽，火氣更上來了。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出個門還這么多事！”

門房告饒道：“少爺，你行行好，別讓我難做！太太說私下放跑了你，就把我趕走，你看我這一把老骨頭。能上別處干啥營生去？”說著，眼見著就要哭。

顧盼宇心下不忍，想得見到珠玉也是尷尬。無非是一頓哄，要是她知道家裏出現了這樣的變故，也定不會怪我。不如等到爹身體全康覆了，再從長計議。

索性嘆了口氣，回了書房寫了封信。又夾了幾百塊錢，皮面上寫上地址。交給門房道：“你找人按這個地址送去，要是走漏消息，我也要趕你走了?！?

那門房連聲道：“謝謝少爺！謝謝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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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出院的日子還是提前了幾天，他是沒辦法安心呆著的。

而方錦如和顧盼宇，也都閱讀了顧老爺交付的那小本中的內容，準備親自出馬了。

這日，天色有些陰沈。

一輛黑色汽車鳴了鳴笛，將車頭上幾個閑散游逛的人驅逐開，緩緩停在路旁。

路旁側前方是一座百貨大樓，建筑風格倒是十分洋氣，在大門廊處有幾根白色的大圓柱子，頂天立地一般，大門皆是一面面嵌著透明玻璃的棕紅色雙扇木門，門的頂上是圓拱形的設計，也是鑲嵌著透明玻璃，遠處一看，裏面的光亮投射出來，顯得窗明幾凈、熠熠生輝。

司機將汽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白色小西服的颯爽麗人走下汽車，那西服剪裁可身，顯得腰身葉葉、玲瓏有度。她的黑亮長發在腦后盤了一個簡單的圓髻，頰邊兩縷細發，映得白肌似雪。

正是方錦如。

天色不明，可是當她出現在這長街，似有些許光亮縈繞在她周身，她緩緩抬眸，澄澈眼底似有篤定光華，那目光向著百貨大樓前的大字望去——中原股份有限公司。

這時，顧盼宇也下了車，他穿著嶄新長衫，和方錦如立在一起，倒像是個隨從模樣。

“錦如，”顧盼宇道，“既然知道這家是百貨大樓的老大，最難對付，咱們又何必先來這家，自討沒趣呢？”

方錦如淡淡道：“既然你知道這家是老大，你也應該知道那其他幾家都是看著這家的行動，這家的選擇，對于其他幾家的影響之大，不言而喻。換言之，如果拿下了這家，那么我們就已經成功了一半，既然是重點，為什么不來試試呢？”

顧盼宇低聲嘀咕道：“真是攬著這個丟份兒的活，千萬別碰見熟人。”

方錦如眉頭一皺，道：“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我們現在是為了顧家的將來打拼，所做的不僅不丟份兒，還是很有意義，應該驕傲才對呀?！?

顧盼宇不耐煩擺擺手道：“好了，沒空聽你說這些大話，反正要低三下四地求人。快走吧?！?

說著，自己先邁開步子向著百貨大樓而去。

方錦如微微搖了搖頭，也只好跟了上去。

二人徑自到了六樓，到了采購部，只有一位孫科長在，他帶著一副圓框眼鏡，穿著灰呢背心。裏面的白襯衫的兩只袖口都挽起，到小臂的一半，看起來顯得忙碌干練。

這人也在顧老爺給的那個小本子中有提及，并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他說采購部經理和部長都不在。

顧盼宇和方錦如遞上名片，孫科長沒接。轉身走回寫字臺后坐下，似乎在忙自己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