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野面帶寒霜,一語不發(fā),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緊盯著宜竹,宜竹被他看得發(fā)毛,她吃了半碗便再吃不下去了。秦靖野在外圍站了一會兒,忽然大踏步走上前來,往桌上拍下一塊銀子,沈聲道:“他們的帳先付了。”
圓胖的老板娘嚇了一跳,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找、找不開。”
秦靖野面無表情:“不必找。”
宜竹抬臉看著他,他的臉浮在燈光和熱氣的氤氳中,神色顯得覆雜而神秘。他看看含笑不語的靖北和默然不語的宜竹,攤攤手勉強(qiáng)找了一個借口:“你和我牽鉤贏了,我理所當(dāng)然的要管飯。”
宜竹輕輕一笑道:“多謝。能讓你管飯我很榮幸。”她說著話,眼睛的余光瞥到了鄭靖朗臉上的神情,她心中一凜,鄭靖朗微微垂著頭,面上的表情就像蒙娜麗莎的微笑一樣詭秘。一種女人的直覺,讓她隱隱覺得不安和懷疑。
鄭靖朗心細(xì)如發(fā),他極快地便察覺到了宜竹的異常,他臉上的那種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仍是那副讓人如沐春風(fēng)、如飲醇酒的溫和親切的表情和神態(tài)。宜竹幾乎要懷疑自己眼花了。
秦靖野又道:“我和靖北要去找靜婉,你可以跟著。”
宜竹本想回答說,我不想跟著。恰在這時,前面人群中出現(xiàn)了一陣不小的騷動,聽那議論聲,似乎有登徒子調(diào)戲婦女。
宜竹也跟著眾人一起好奇的踮足觀望,只可惜她被層層人群擋住,什么也看不到。
只聽有人嚷道:“好大的膽子,天下腳下竟敢有人當(dāng)街調(diào)戲良家女子!”
又有人問:“這是哪家的浪蕩子弟?”
有人接道:“可別是楊家的。”
……
人們議論了一會兒,人群突然被沖散開來,一個形容狼狽的年輕男子抱頭亂竄。
宜竹單看這人的衣裳和身量覺得十分眼熟,她正在皺眉思索,就聽秦靖野湊過來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人很眼熟?”
宜竹急忙否認(rèn)撇清:“不,我肯定不認(rèn)識這樣的人。他應(yīng)該是你的熟人。”
秦靖野的聲音中帶了些許揶揄:“他的確是我的熟人,同時也是你的,——他是你哥哥。”
宜竹睜大眼睛:“……”
她來不及多想,費(fèi)力撥開層層人墻,快步竄到道路中央。
楊鎮(zhèn)伊正在狼狽狂奔,一看到妹妹,頓時像潰兵找到了隊(duì)伍一般,一把拉住宜竹,大口喘著氣指著氣勢洶洶的追兵大聲嚷道:“那個誰,你睜大眼睛仔細(xì)瞧瞧,我妹妹穿的衣裳是不是跟你一樣,我真的是認(rèn)錯了,根本沒調(diào)戲你好嗎?”
那幫追兵中閃出了一個素襖紅裙的亮麗女子,此人正是宜竹他們在南郊野餐時與之發(fā)生口角的王綺。這可以真是冤家路窄。
“王姑娘,原來是你。”宜竹擋在哥哥面前,笑著招呼。
王綺看了看這兄妹倆,杏眼圓睜,沒好氣地說道:“原來是你哥哥,怪不得呢。”
楊鎮(zhèn)伊受了一肚子憋氣,此時見她再次出言不遜,立即還擊道:“我若是知道是你,即便你追著我跑二裏地,我也不會看你一眼。我調(diào)戲你,笑話,你當(dāng)我沒見過女人啊!”
王綺氣得花枝亂顫,指著楊鎮(zhèn)伊就要開口大罵。
就在這當(dāng)兒,鄭靖朗緩緩走出,朗聲相勸。王綺和她的丫頭和小廝很快便認(rèn)出了鄭靖朗和秦靖野等人,他們的氣焰頓時下調(diào)不少。
王綺看宜竹身邊竟圍著三個男人,一時間既鄙夷又佩服。——據(jù)說,身邊圍著的男人的質(zhì)量是衡量女人成功與否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一個女人若是得了異性的追捧,在收獲同性妒忌和鄙夷的同時,也會令對方刮目相看。王綺此時就是這等心境。
王綺收斂了臉上的囂張氣勢,接著將矛頭戳向了楊宜竹,她冷笑著諷刺道:“楊姑娘,你哥哥該跟你好好學(xué)學(xué),大凡他得了你一成真?zhèn)鳎膊恢劣跍S落到在街上見著女子就搭訕。”
宜竹不動聲色道:“王姑娘,這街上人多燈閃,認(rèn)錯個把人不足為奇,我本人也有過這種待遇,但我從來不曾自信的認(rèn)為這些人是對我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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