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理寺

東市已經(jīng)安靜下來。

金吾衛(wèi)的人控制住了暴亂，那只原先還威風(fēng)凜凜的白虎，此刻被關(guān)在了籠子裏，四腳被捆起來，很是狼狽。

她騎著白馬飛馳了一會兒，道路上都是各種殘?jiān)心绢^的，更多的分不清，不知是什么混合在了一起。

有金吾衛(wèi)的人看見她，呵斥道：“東市縱馬，金吾衛(wèi)在此，還不快停下來！”

姜浮在馬背上欲哭無淚，她也不想的，這馬根本不聽她的話，拉韁繩也沒用。

這裏可不止有金吾衛(wèi)，還有內(nèi)率府衛(wèi)率府的人。

衛(wèi)率府掌東宮兵仗，內(nèi)率府是太子貼身侍從，不可能認(rèn)不出太子的馬。

當(dāng)下便有軍官叫了聲“鳴雪！”

那剛才還飛奔不止的馬立馬有了反應(yīng)，歡快地向來人跑過去。

它終于停下，姜浮緩了一緩，那軍官正好是她認(rèn)識的人，超乘軍左郎將霍堯，他是國子監(jiān)武學(xué)出身，按理來說還得稱呼姜浮的父親國子監(jiān)祭酒姜蘅一句老師。

有女官扶姜浮下馬，霍堯問道：“姜娘子，殿下的馬為何會在你這裏？殿下人呢？”

姜浮猶豫了一下，謝聞?wù)f的是讓自己去尋姜漸，再去大理寺報(bào)官。

可霍堯也是東宮的人，他現(xiàn)在詢問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呢？

她還沒糾結(jié)太久，一聲“阿浮”就解決了她的困境。

和平日裏的金玉清朗之聲不同，阿兄聲音帶了一絲悶意。

姜浮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姜漸，他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

姜浮皺眉道：“阿兄，你這是怎

么回事？”

姜漸顧不得她的詢問，拉著她的手臂仔仔細(xì)細(xì)的將她整個人都看了一遍，裙子雖然臟了，人沒傷。他輕呼一口氣，隨后答非所問：“太子殿下呢？”

姜浮道：“巷子裏死了人，殿下讓你去大理寺。”

霍堯這才明白過來，她剛才那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是為何，原來是信不過他。

他哈哈大笑，姜浮是女兒家，不好動手動腳，只能使勁拍了拍姜漸的肩膀。他手勁大，直把姜漸拍得呲牙咧嘴。

霍堯道：“你個小丫頭，怪道剛才擠眉弄眼說不出一個字，原來是信不過我。”

他性子爽朗，并未動怒，姜浮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霍堯又說：“好了，現(xiàn)在你妹妹也見到了，姜司直就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吧。天氣還冷得很，萬一著涼了怎么辦，去吧，殿下和大理寺的事情，都交給我好了。”

姜漸想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一陣風(fēng)吹過，別人并不覺得如何寒冷，但他如今衣衫盡濕，情不自禁打了個噴嚏。

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姜漸拱了拱手，“那這裏的事情就麻煩左郎將善后了。”

有士兵準(zhǔn)備好了馬車，坐到馬車裏，剛才一番驚心動魄，姜浮這才想起盈枝，不知道她怎么樣了。剛想詢問，姜漸好像知曉她心中所想，先她一步開了口：“放心，盈枝被金吾衛(wèi)的人尋到，問清楚情況已經(jīng)被送回府了。不過我們家的馬車是壞了個徹底，你回去可要小心了。”

姜浮大驚失色：“馬車怎么會壞？”

父親姜蘅最是摳門，一輛馬車還值不少銀錢，他知道了，肯定又要啰哩巴嗦說些老生常談。

姜浮沮喪，但事已成定局，無法更改。別說是她，任誰也想不出來，東市會突然跑出來一只老虎。

想到這，她好奇開口道：“阿兄，那只老虎是哪來的？好端端的，怎么會跑到東市？”

姜漸冷笑一聲：“是扶月國今年的貢品。不知道是哪個不懷好意的人故意得，居然偷偷放走了這老虎。幸虧這次金吾衛(wèi)和衛(wèi)率府來得及時(shí)，我朝百姓未有傷亡。否則，這事情還有的官司打。”

姜浮掀開簾子往外面看了看，這是東宮的馬車，姜漸作為太子伴讀，從小到大是坐慣了的，她卻是頭一次。

裏面布置，果然和自家不同，豪華了一倍不止。

她隨意將頭伸出去，想去看外面的風(fēng)光，立馬被姜漸揪了回來。

扶月國她知曉，邊陲小國，面積不過大陳的一個州大，但其國人擅長御獸，能驅(qū)使野獸作戰(zhàn)，不光是狼和老虎這種猛獸，連蛇和天上飛的鳥都可以，十分難纏。

如果兩國要起戰(zhàn)事，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將士的性命斷送在那裏。

她想再繼續(xù)問，阿兄心中是否有懷疑的對象了，可他閉著眼，明顯是不想搭理自己的意思。

她又想起剛才的太子謝聞，那一箭可真威風(fēng)。

還有剛才那位青衣郎君，她總覺得這人面善……

回到府裏，盈枝果然已經(jīng)在了。

她的小臉上沾了灰塵，雙丫髻還算得上整齊，正在洋洋得意和一眾女使講那大老虎是如何可怕，而她又是如何臨危不亂的。

姜浮懶得揭穿她，盈枝在人群裏被擠著走，就她那小矮個子，恐怕連老虎都沒看到長什么樣。

她去換了衣服，是條綠色的嶄新襦裙，又重新梳了發(fā)髻。再去尋姜漸的時(shí)候，他也已經(jīng)收拾好了，翠色的圓領(lǐng)袍盡顯少年英姿，除了頭發(fā)還有濕氣，看不出原來的一點(diǎn)兒狼狽模樣。

他還要急著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