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儉恍若未聞:“你聽得懂,你聽得懂。你就是我的濃兒,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都一如既往地愛你。”
一滴淚,悄然從方慈臉上滑落。
“你跟我來。”是云儉抱起她,放進車裏。驅車開往江邊的房子。
他打開臥室的門,裏面的鮮花已經干枯。稍稍一碰,便化成了灰。
“當年,從非洲回來后,你抱怨我每天不知忙些什么。我就是在這裏布置求婚的場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后來,我等啊等,等啊等,你沒來,來的是一個噩耗。那是我有生之年最難熬的時刻。”
方慈環顧四周,那么多干枯的花,如果鮮亮起來,會是何等浪漫。桌上的紅酒已經蒙塵,旁邊放著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不用打開,也知道裏面放著求婚用的鉆戒。
蘇華濃突然無法再假裝下去,眼淚洶涌而出,她背過身去,不想讓是云儉看到她哭的樣子。
“是云……”她終于哭著喊出他的名字。她伸出手去,撫摸著他的英俊的眉眼、挺立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她從未想過,自己夢裏的場景,竟然還有再次實現的可能。
是云儉激動不已,也忍不住流淚。
“濃兒,你終于肯認我了……”
兩人悲喜交加,緊緊相擁,眼淚潸然而下。
“是云……我的臉……”蘇華濃用手半捂著臉,不敢看他。
是云儉溫柔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濃兒,你回來,就是我最大的幸福。菩薩保佑,我終于能再次擁有你。”
江邊的晚霞將整個天空染出絢麗的色彩,久別的戀人終于相逢。他們倚在沙發上,絮絮說著這幾年的經歷。
“那次在橋上,騰子越說要報覆你,我很心慌。開車時也有些心不在焉,沒想到,為了躲避一輛銀色車子,我的車竟然從橋上沖了出去。后來,被游船上的英國夫婦救起。我傷得很重,差點死掉,在icu呆了一個多月才轉入普通病房。等我恢覆意識,世界已經天翻地覆。”
回憶往事,蘇華濃臉上滿是憂傷。
“鋪天蓋地都是女星蘇華濃英年早逝的消息,所有人都在哀悼、在懷緬,甚至,粉絲們還成立了愛華會。這樣的輿論氛圍,我如何能沖出去說,不,蘇華濃沒死?你們做的一切,都是浪費?更何況,我的臉……我的臉已經毀了,哪裏還有半點蘇華濃的美貌……說出去,只怕有人以為我是假冒。”
是云儉摸摸她的頭發,還和以前一樣如瀑布般順滑。“傻瓜,那你怎么不想想我?想想薇姐,想想我們這些愛你的人?我們為了找你,幾乎把整條江都翻遍了!”
“對不起……是我自己無法面對,無法面對變丑的自己。我變得很自卑,很茫然,幾乎不想活下去。我很怕你不要我,也不知道未來該如何生活。正好這時,救起我的英國夫婦問我愿不愿意隨他們去英國,我答應了。他們送我上學,我終于學了自己喜歡的時裝設計,成為了一名設計師。”
“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自己,也差點丟了半條命。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回首過去那段時間的心痛,是云儉也是感慨萬分。
“對不起”,蘇華濃將頭往是云儉懷裏蹭了蹭。
“這些年,你用的錢都是歐洲夫婦給的嗎?你的銀行賬戶,除了給父母的錢,再沒動過一分。”
“是啊,他們資助了我一些,我也在國外勤工儉學”,蘇華濃閉上眼睛,“既然是鐵了心和過去了斷,如何能再留下痕跡。我很早就給父母設立了基金,不論我出什么事,這筆錢都能保證他們衣食無憂。養家多年,我已償還了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之后,也不想再回那個家了。”
“是云,我不想再做蘇華濃了。雖然方慈沒有蘇華濃的美貌,可是現在的生活,我覺得更自由、更快樂。”她搖著是云儉的胳膊,眼睛裏有小星星涌現,和昔日蘇華濃看他的眼神一樣。
是云儉看著她,滿是寵溺,“好,只要我們在一起,你想以什么樣的身份,都隨你。”
“對了,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我自認已經偽裝得很好。”
“傻瓜,我是誰啊!你的樣子,已經深深印在了我心裏……若我不將你認出來,你就真打算一輩子隱藏下去?”
蘇華濃低下頭,“我也不知道……至少,得等我能真正接受我自己,我才能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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