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郁’,哪個‘知’,哪個‘夜’?”裴今新很快就追問。
“右耳旁的那個‘郁’,‘今夜偏知春氣暖’的‘知’和‘夜’?!庇糁拐f。
裴今新盯著他,眨了眨眼睛,還是不懂:“那是哪幾個字?”
郁知夜便拿過他手,用指腹在他手心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春晝短,白日高掛一下又往山間躲,金色的斜陽鋪陳在蔥蘢連綿的山脊。
夕陽的光線穿過交雜的樹葉落在手背,慵懶從指縫中溢出。
郁知夜的手歷過野外生活卻沒有遭受過家庭農務的摧折,依然修長而整潔,筋骨內斂,皮膚光滑,幾乎看不見一點兒細刺或過深的褶皺。
指腹劃在手心的觸感有點癢,帶起裴今新心裏一股難言的悸動。
“看明白了嗎?”郁知夜很快便寫完了。
裴今新誠實地搖了搖頭:“再寫一次可以嗎?”
郁知夜眉尾抬了抬,心裏那點比松針尖還小的不耐還沒升起就猝然消失。
“我放慢點兒速度寫一次?!庇糁拐f。
一筆一劃,裴今新數不清郁知夜在自己手心勾勒了多少橫平豎直。
裴今新并沒有註意看他指尖移動的軌跡,不過郁知夜在他手心勾畫那種突然拉近的伙伴間的親密感令他感到愉快,同時也給了他更好瞧他的機會。
郁知夜的眼睛在和煦的陽光呈現著一種深透的琥珀色,邊緣略帶藍色。
很奇特,也很討人喜歡。
裴今新還是分辨不出來‘郁知夜’這三個字是什么形狀,但他記住了那句“今夜偏知春氣暖”。
聽起來就跟郁知夜這個人一樣,像寒夜裏忽逢的春天。
裴今新忽然想,要是他會認字就好了。那樣他就可以記住郁知夜在他手心寫的每一根筆畫是什么意思。
郁知夜再一次寫完:“看懂了沒?”
裴今新不懂,但裴今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郁知夜挑眉。
“我不認識字。”裴今新誠實道。
郁知夜頓了頓。
即使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上一個世界的裴今新和這一個世界的裴今新是如此截然不同,年齡、身材、家境、連氣質都略有差別,但郁知夜面對著他的時候也有時在潛意識裏把兩人弄混。
他已經不是他了。
可他還是他啊。
裴今新對于自己不認識字這件事沒什么特別大的抵觸情緒或者羞恥心理,畢竟村裏大半的人都是大字不認一個的,多他一個文盲不多,多一個秀才才出奇。
所以裴今新話音未落多久,又翻身換成趴著的姿勢,看著郁知夜津津有味地繼續追問。
“今天怎么沒看到小桃子?”裴今新問。
“什么小桃子?”郁知夜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接著才有點好笑地糾正,“含桃?!?
當時他取“含桃”這名字還沒覺得有什么,現在被裴今新都叫成“小桃子”了才覺得好笑。
裴今新沒有答應他的糾正,而是緊跟著又說:“現在小桃子都長成大桃子了吧?”
裴今新口裏的“大桃子”因為馮素朋友家沒有足夠得能養馬的后院而被寄養在了源溪村一家馬場那。
清晨馬都沒醒,裴今新倒是窸窸窣窣地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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