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沒關(guān)系的。”裴今新快步向裴安平走去，“你是不是冷，是不是這些傷口不能拿東西擋著？”

“沒事，”裴安平也在安慰著裴今新，“看著嚴(yán)重而已，過些日子就消了。”

裴安平盡力站起，仍是準(zhǔn)備去拿掛架上的外袍。

但他動作并不如往日方便，腰上的水泡因站起而顯得搖搖欲墜。

裴今新看著依舊覺得觸目驚心，忍著心裏唐突的恐懼而扶著他哥，幫他把外袍披上。

然而披上之后也只是遮蓋一點。

郁知夜也過去幫忙。

他看出裴今新心中不適，將自己放在兩人之間。

裴安平受了傷，行動不便，許多事都做不了。

能看書能寫字，能讀些詞曲話本，但他沒什么心情。

他這幾天最多的就是坐在房間裏發(fā)呆。

裴今新和郁知夜也搬來兩張木椅，跟裴安平坐在一起。

郁知夜問過裴安平用的藥和治療，也沒什么差錯。

這燙傷看著比實際嚴(yán)重，但其實也不是什么疑難雜癥，裴安平處理起來都算妥當(dāng)。

“我想著過兩日等它流膿了，就把它扎破，那時候看著就沒那么唬人了。”裴安平說起自己身上傷口時情緒沒什么起伏，受傷于他并不算難接受的事，“我不能再去藥鋪做事了。”

裴安平?jīng)]忍住又嘆了一口氣。

“為什么？”裴今新問。

裴今新被傳染了憂郁，眉間蹙起，添上愁緒。

郁知夜用視線撫過他眉宇，把他的尾指握在掌中揉捏。

“原先東家來了親戚，就想辭退些人了，趕巧我在這當(dāng)口犯了錯，也就被當(dāng)成把柄，”裴安平看著窗外，“他們說了一堆話，給我結(jié)了一年的工錢，說是給我養(yǎng)傷，但是就是不愿意再讓我留下了。”

“哥，你還想留在那個藥鋪做嗎？”裴今新開始在想有什么能幫到他哥的。

“這兩天冷靜下來了，我也不想再留下了，雖是做了□□年，但實際也沒什么好留念的。”裴安平想想那一袋銀兩，“況且，他們最后給我的補償還挺多的，”

但裴今新覺得還是有點憋屈，他哥兢兢業(yè)業(yè)做了那么久，一個犯錯就把他趕出來了。

可是這錯是他哥自己不小心，東家態(tài)度也好，補償也給了，好話也說了……

“有錢了不起嗎？”裴今新不太理直氣壯地哼了一句。

“是啊。”裴安平被弟弟逗得一笑，“不過，在那九年了，我也想出來自立門戶了。”

“你一定可以的。”裴今新握拳為他哥加油。

興許是窗外陽光正好，興許是因為弟弟回來了、有人陪在他身邊，裴安平的情緒漸漸似乎有些好轉(zhuǎn)。

“說起來，當(dāng)時你為什么會受傷？”郁知夜坐在他們當(dāng)中卻沒什么存在感，大家在陰影下吹了一會兒涼風(fēng)之后才隨口問了一句。

“啊……”裴安平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曖.昧不清，“在想別的事。”

“什么事？”裴今新疑惑地扭頭看向裴安平，看見那若隱若現(xiàn)的大水泡后又往回縮了點，讓郁知夜的身影擋著他哥。

裴安平翕動幾次嘴唇才開了口：“新兒還記得秦姐姐嗎？”

“記得啊。”裴今新當(dāng)然記得哥哥的意中人秦晴，“哎，所以當(dāng)時哥哥是在想秦姐姐的事情嗎？”

郁知夜不知道裴安平和什么秦姐姐的事，不過結(jié)合裴今新和裴安平的對話和生態(tài)，也不難猜出大概。

他倒?jié)q了些好奇心，側(cè)目看向裴安平。

想著意中人，光是想想，都讓裴安平神情添上些許紅暈。

不過，那點亮色一下子又消退。

“她前段日子跟我說，她娘開始給她物色夫家了。”裴安平神色黯然地嘆了一口氣。

“然后呢？”裴今新接著問。

郁知夜也在聽。

“沒有然后了，”裴安平聲音很低，“她等了我半天，我都沒說出來什么，她就跑開了。”

“所以哥哥你就魂不守舍了？”裴今新好像知道了裴安平打灑藥的原因。

“嗯。”裴安平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

裴今新有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