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琦,二十四歲,堋州望城人,祖上經(jīng)營馬幫貨運,世代承襲此道,如今也算望城一大戶,家中四世同堂,長者和藹,小輩和諧,可謂溫善人家,望城中人言之無不稱讚,提及鄭琦更是讚不絕口,都道此子溫良有余、仁義有加,鄭氏首屈一指的好兒郎。
以上,便是守義奏請皇上,借用一名影探查來的情報,但仍不能令他放心,鳳天翼也不放心,“真是好人家的兒郎就不會拿糖哄小孩,你繼續(xù)設(shè)法阻止寶寶去找他,朕會命人將他打發(fā)走,之后你再陪寶寶去周家老宅,只要讓寶寶知道他是自己走的就行。”
守義遲疑不應(yīng),思量片刻才抱拳,道:“皇上,屬下并非疑心影探所查,只是屬下十一年前去過望城,當(dāng)時事務(wù)所需,見過鄭氏太爺,一同見到的還有鄭家所有男性兒孫,屬下不敢自夸記憶,但對鄭琦此人確實沒印象。”
鳳天翼淡淡笑道:“若朕記得不錯,你當(dāng)年是為軍務(wù)而去,鄭氏作為地方望族代表而舉家勞軍,之后你繼續(xù)領(lǐng)軍北上,一舉收覆了被蠻邦侵占的城池,滿弓連矢破賊膽,少年卸甲不予名,說的就是你吧?”
守義不應(yīng),唯叩首及地,鳳天翼伸手扶起,輕拍其肩,“你不必惶恐,即便先帝也知你當(dāng)年斬殺監(jiān)軍,并非出于私憤,只是所殺之人畢竟是王家子弟,先帝也有諸多不得己,否則不會將你拘入皇城琴心殿,你本該叱戰(zhàn)疆野,成就軍功無數(shù),卻被時局所制,一直到今日,也都委屈你了。”
“屬下不委屈。”守義匆匆自辯,隨即轉(zhuǎn)言前事,道:“屬下想親自去一趟望城,求皇上準(zhǔn)行。”
“不是朕不準(zhǔn),朕也希望由你親自去查探虛實,堋州望城歷來是個多端之地,大鳳之前,曾隸屬金蒙國,世居其間的人,尤其望族大戶,縱然享受大鳳恩澤,也難免有他國之心,何況現(xiàn)下金蒙蠢蠢欲動,已有密報奏明,確有金蒙奸細(xì)混入我朝,但都只在暗中行事,如此反容易掌控些,倒是堂皇而來的不易確認(rèn),譬如拿糖哄小孩的望族子弟,只怕是藏著獠牙的大尾狼,你早年常行邊塞,必能追蹤獸跡,只是你這一去,朕該編個什么話,哄得寶寶不疑不查?”
鳳天翼說著就笑,守義則忍笑,抱拳道:“此事屬下已請刑部肖大人幫忙部署,只要皇上準(zhǔn)行,屬下今晚會潛入濟善堂制住單修,再由刑部以其綁架官家的罪名將其拘捕,而后直接判其漠北服刑,君上聞此消息必定尋法救之,屬下便請命救人,如此,君上便不會生疑查問。”
鳳天翼笑起來,“計是好計,但你老實告訴朕,果真不是趟著公務(wù)的船,趁機抱得美人歸?”
守義窘色,隨即叩首,“屬下不敢欺瞞,的確有此打算,再則,單修聰穎多才,不乏江湖閱歷,請與同行,善能益助屬下欲行之事,求皇上恩準(zhǔn)。”
“朕向來成人之美,只是你以刑判之名請他同行,朕怕你半路被他打死。”
鳳天翼笑侃,守義則一臉毅然,“多謝皇上關(guān)心,屬下不敢因私誤公,沒有把握的事,屬下從來不做!”
鳳天翼正色點頭,“如此,你就放手去做,于公,朕賜你兵部通行令牌一塊,于私,朕只有一個交待,不許你隨他喜歡,就算死,你也要在上面!”
守義目瞪口呆,隨即大窘,明顯的,小孩因為不得在上面,所以把他那天的話講給皇上知道了,現(xiàn)在被皇上當(dāng)成正事還下了命令,除了叩首遵旨還能怎樣?
翌日,守義如常陪小孩四處玩耍,原本要去別苑偶遇端王,半路遇到責(zé)罵宮人的燕太妃,所以停下來主持了一會兒公道。
聽燕太妃說沁淑宮的二皇子又犯咳疾,于是兩人親自去太醫(yī)院請了方太醫(yī)去診治,好容易哄得哭鬧不休的奶娃吃了藥睡著了,時辰已近午膳,只好先回鳳棲宮。
本打算下午去別苑,誰知被天翼拉去御書房看折子,一個不小心就趴在桌上瞌睡到晚膳。
好吧,不說上午應(yīng)了那么多事,就是下午那么久的午覺也睡得累啊!陪天翼泡泡澡、說說話、洞洞房,嗯,又累了,睡吧!
翌日卯時,天翼去上朝,寶兒賴床到天明,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一個惡夢驚醒,只記得夢裏有一群兇惡的狼追著他咬,守義哥和修哥哥來救他,被狼咬死了,大聲喊天翼才發(fā)現(xiàn)天翼早就被咬死了,太可怕!太傷心!
寶兒是哭著醒來,鞋也沒穿就往外跑,周全急得又追又喊,守義聞聲趕來,一把抱住瘋跑的小孩,聽小孩哭訴夢中惡況,又說要去找天翼,分明還有些夢魘不清。
守義將小孩抱回房中,好不容易才哄得小孩剎了淚,周全上前侍候梳洗更衣,完事呈上燕窩粥,寶兒搖頭,“我什么都不想吃,那個夢太可怕了,象真的一樣,不,比真的還恐怖,雖說夢都是反的,但我覺得這是一個兇兆……”
“不是兇兆,只是小有不祥……”
“什么不祥?”寶兒滿目驚恐,守義心下不忍,卻只能順勢哄騙,“我清早就得到消息,昨天刑部拘了單修,以綁架官家的罪名,當(dāng)即判行漠北……”
“去了嗎?”
“昨日就去了……”
“追!我們現(xiàn)在去追!”寶兒說著就跑,守義一把拉住,“你不能去,這事交給我,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帶回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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