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花上回看到福生，對福生印象蠻好，問道：“小玉，你家福生呢？”

“在家裏看書呢。”謝小玉說道：“我出來透透氣，一會也要回去看書的。”

謝小玉走的時候，師娘往她菜籃子裏裝了十個雞蛋，說是自己家養(yǎng)的雞下的，不許不收。

她拎著雞蛋回家，進屋看福生還在看書，她也覆習了一會，然后起身把晚飯做了，吃了飯洗了澡先上.床，福生洗完澡又接著看書，一直看到夜裏一點多，謝小玉都睡醒一覺，福生還在看。

“福生，睡覺吧。”謝小玉揉著眼睛說。

福生已經(jīng)看到第三冊 了，說道：“這本看完，就睡。”

床就挨著書桌，謝小玉勾著他胳膊搖晃，“學習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事，覺還是要睡的。”

福生起身，把她塞回被子裏，“別鬧，一會，就來。”

謝小玉無奈，想想此刻的知青點，估計也是燈火通明，知青們哪個不是熬夜看書到天亮，就是她高考那會也經(jīng)常覆習到后半夜。

早上醒來的時候，福生在院子裏劈柴，在老家福生也喜歡用劈柴來讓自己繃緊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謝小玉起床后，廚房裏的早飯已經(jīng)做好，很簡單，半鍋白粥，煮好的兩個咸鴨蛋，一碟子醬菜。

吃早飯的時候她問道：“福生，你昨天一下子看了那么多本歷史，你能記住多少？”

福生想了想，“九成。”

“那能記多長時間呢？”

福生的記憶力本就好，在古代又受了十幾年嚴苛的訓練，記多久要分情況，如果不覆習的情況下，一年內(nèi)還能記住八成，如果隔一段時間再溫習一遍，溫習幾次，幾年都不會忘記。

解釋起來太麻煩了，福生低頭吃飯不說話，謝小玉估摸著到高考肯定是不會忘記的，這中間還要溫習呢。

吃過早飯就去學校，一人背個軍綠色的書包，大家都背這樣的包，就是上班的，也是這種包，這年代，這就是最流行最洋氣的了。

謝小玉找到了自己的班級，文成高中才剛覆課，他們高二一班四十六位同學，謝小玉問福生想坐哪兒，福生的眼光往最后一排看去，他不習慣背后有人。

但是小玉要是坐后排，視線就要被擋，福生讓謝小玉選。

謝小玉指著右邊靠墻的第一排，說道：“咱們坐邊角好不好？”

至少，那裏有一面墻，靠墻坐能讓福生有安全感。

福生點頭，謝小玉來的早，就先給右邊第一排的兩個位置占了，同學們都是很好說話的，而且謝小玉又沒搶最好的位置，并沒有人因為座位的位置鬧矛盾。

學校的老師也緊缺，陳校長帶他們班級的語文和歷史，早上是別的班主任過來給他們代開班會，說陳校長去市裏面了。

謝小玉租的房子就在學校門口，中午回家吃，在校門口碰到校長，校長滿臉的喪氣和憤怒，謝小玉忙問道：“陳校長，您怎么了？”

“哎別提了。”陳校長說道：“天沒亮就去市裏的新華書店排隊，等我擠進去，新到的覆習資料全都被搶空了。”

他還提前打過電話，讓書店的朋友幫忙留一本再版的《代數(shù)1》，市裏面的新華書店拿到的就幾本，根本留不下來。

謝小玉也只能安慰幾句，等到她跟福生吃了中飯過來，發(fā)現(xiàn)陳校長還在學校門口，而且臉上由陰轉(zhuǎn)晴，看到她來，臉上都笑開了花。

“小玉，你來的正好，這裏有你的包裹，是長途汽車站的一位司機送過來的，在門衛(wèi)室呢。”

謝小玉忙謝過了，是大嫂子給她在云市買的覆習資料到了，大嫂子怕郵寄太慢，去車站找認識的司機用長途車帶過來，所以半天就到了。

送包裹的人來的時候，謝小玉恰好不在，陳校長還站在門口生氣，人家把東西給校長，讓轉(zhuǎn)交給謝小玉同學，說這一包全是覆習資料，尤其是裏面有一本印刷廠加班加點再版出來的《數(shù)理化自學叢書》裏面的《代數(shù)1》，緊俏的不得了，謝同學的家長好容易才弄到一本。

陳校長高興的不得了，說他會親自把包裹交到謝小玉手裏，人家司機才放心的走了，校長當然知道這些覆習資料有多重要，他去市裏都沒有搶到！

謝小玉的家人在省會城市，也是排了很久的隊才買到的。

謝小玉準備把包裹送回家再拆，陳校長已經(jīng)遞過來一把剪刀，“小玉同學，快拆開來看看，裏面有哪些覆習資料？”

這會是中午休息的時間，本來同學們都在教室裏看書覆習，不知道誰先說的，說謝小玉家人給她寄了覆習資料，大家都跑去門衛(wèi)室外面圍著，眼巴巴的看著呢。

謝小玉把包裹拆開，裏面就有那本再版的《代數(shù)1》，陳校長激動死了，“小玉同學，你現(xiàn)在是高二，時間比趕今年高考的同學要充裕一點，學校跟你商量一下，這些覆習資料，我安排人抄一份出來，幾天后就還給你，你看可以嗎？”

外面圍著的同學也激動死了，尤其是準備今年下場試一試的高三學生，多一份覆習資料，高考就多一分把握，大家眼巴巴的看著謝小玉。

謝小玉自己考過一遍高考，這些資料是給福生看的，福生還有初中的要補，而且他接下來要補的是地理、政治、語文，最后才是數(shù)學。

謝小玉想給福生贏得些大家的好感，畢竟廖嬸子的大女兒在學校的食堂工作，背地裏還不知道說過福生多少壞話呢。

她說道：“這些資料呢，其實是寄給福生的，我要問問福生的意見。”

陳校長和預(yù)備今年高考的同學，眼巴巴看著葉福生，“葉同學……”

福生：……他從來沒有被這么多的人如此關(guān)註過，而且這裏面還有老師，就是古代的夫子，那是極其受人尊重的，高中的學生，放到古代，那最低人人都是秀才了吧，秀才就有些身份地位，可以做啟蒙的先生，見到縣官也不必跪拜。

小玉讓他決定，福生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