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第四十章意外
艾黎答應下來，匆忙掛斷電話打開微信。
果然就在今早剛起床的那個時間段，林姐就已經發來了媽媽的最新腦部ct。
雖然林姐有時候脾氣差勁兒咄咄逼人，但關鍵時刻還是挺有責任心的。
林姐微信給自己發來的除了腦部ct，還有保證看好趙女士的話。
她指尖長按對話框，語音轉文字。
【你媽這我先看著，你放心，最近我晚上也不回自己家了，就湊乎在你家沙發上睡下。】
艾黎按下語音框回覆: “好的，麻煩了。”
回覆完林姐，她就一刻不停的換衣服，戴好墨鏡口罩后輕手輕腳出門。
走前還通過門縫看了許紀最后一眼，確保沒吵醒他才敢關門出去。
剛下樓時不到七點，天完沒還全亮，抬頭看去遠處高樓都隱匿在霧靄繚繞之中，云泛著灰色壓得很低，日月同天，月亮掛在枯樹頭，乳白晶亮。
寒氣撲面而來，盡管穿著羽絨服，氣流依舊會鉆空子，讓寒冷鉆入身體的每一個毛孔。
艾黎把拉鎖往上拉，在小程序上打車。
定位的上車地點在星城國際對面的路口，等待期間她把臉埋在圍巾裏，一直小跳著取暖。
手機導航上汽車越來越近，網約車剛一停靠艾黎就坐在副駕，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 “師父，麻煩去趟一院。”
“好嘞，”司機看著自己的導航，調頭行駛， “具體哪個門，你目的地沒寫。”
“哦，門診部。”
司機一手把握方向盤，一手調整路線， “那就是南門，你從那兒進去最近。”
艾黎點頭向司機道了謝，靠在椅背上看窗外不斷倒退的樹木。
短暫的跨年夜后，一切的忙碌又恢覆如初，紅燈停下時，斑馬線上形形色色的上班族，中小學生來往不停……
她輕嘆口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網暴的話還沒從大腦裏遺忘，趙女士病情又更加嚴重了。
生活的車輪碾壓而過，不讓世界上的任何人喘息。
**
趙女士是她的媽媽，全名趙敏，今年虛歲五十六了。因為年輕時她和媽媽關系并不好，所以艾黎長大后就尊稱趙女士了，連電話和微信備註都是如此，兩人總保持著疏遠的距離感。
她們母女的過節有很多，其中她影響最深的就是那場離婚官司，趙敏請了當地有名的律師，把艾黎判給自己。
當時她還想過和爸爸一起生活，這樣就不會再被媽媽罵了。
但愿望破碎后，趙敏對著痛哭流涕的艾黎大喊: “別想了!我跟你說你想都別想，你爸再出軌一個女人，你看后媽怎么虐待你，別哭了煩不煩!”
也是在那天，她幼小的心靈受到極大傷害，平時看起來憨厚老實的爸爸，原來也會愛別的阿姨和孩子。
趙敏離婚以后，脾氣變得更暴躁，簡直喜怒無常，對艾黎說的話來回那么幾句。
“你煩不煩!”
“別煩我!沒看正忙呢。”
“你吃飯能不能快點!”
“又買東西又買東西，你媽我很有錢還是你能給我掙錢!”
“又考這么差!一點兒不爭氣!”
不知道是不是脾氣太大的緣故，傷到了大腦神經，趙敏在五十出頭就得了阿爾茲海默癥，并且日漸嚴重。
**
“好了，一共52.8.”司機的話把艾黎從回憶中叫出來。
她陡然坐直身子，看司機擺出兩種付款碼， “好。”掃碼付款后下了車。
這家醫院對腦部的疾病很有研究，但至于阿爾茲海默癥，目前沒有痊愈病例。
艾黎一路小跑，在一樓大廳掛號又跑去自助打印前打印ct和報告。醫院不管什么時候人都很多，她小跑著穿梭在病人和家屬之間，再坐到主任對面，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艾黎拿著打印件，放在醫生辦公桌上， “我媽在其他醫院看的結果，不太確定現在又掛號，麻煩您看看。”
醫院規定診室內只能流下一個患者就診，所以室內很安靜，門關上完全隔絕了外面走廊的吵嚷。
醫生把電子版ct和報告在電腦上打開，鼠標不斷小幅度移動著，他看了很久的屏幕，最后語氣沈重: “這種神經系統衰退的疾病，除了喝藥，提高生活質量，基本上沒有其他治療方法，而且他這個平均病發年齡在60，我看你媽媽才53就已經確診了，病程一般在五到十年，”醫生推了推眼鏡，嘆了口氣說: “盡量多陪陪她，延長一下期限吧。”
艾黎攥著衣角的指尖泛白，呼吸顫抖著， “不是那，那可以手術嗎”
醫生搖頭， “很嚴重了，我實話實說，現在做手術已經來不及了。”
艾黎努力張開嘴，讓嗓子裏有聲音， “您的意思是，我媽她，”
話就斷在這裏，沒再說下去，更沒說下去的勇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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